“恩?还没有分出胜负么?”远方号角和鼓声仍旧聒噪如常,阿史那大逻便抚着金刀柄上的宝石,眼中露出一丝不耐。身边的一名奴隶机灵的用铜壶帮自家可汗在金盏里盛满了芳香的奶茶,刚想端起,却看到金盏中奶茶平静的液面上,忽然荡起阵阵的涟漪。
“敌袭!”嘶声力竭的大喊伴随着突然出现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光禄城北门猛地开启,露出后面仿若地狱恶鬼一般狰狞的骑士。
“大隋铁骑!”王双单手槊指苍天,高声呼喝。
“天下无敌!”骑兵们大声回应,尾音带着一丝兴奋的颤抖。这两句是他们的元帅在带大家训练时常喊的口号。那时冲在队列最前方的是一个手持囚龙双棒的身影,跟在那个身影的背后,无数大隋铁骑冲破了北齐羽林,又冲破了逆贼尉迟迥的黄龙兵。他们,无所畏惧。
二百具装甲骑对五千余名突厥狼骑,敌军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上风。亡命攻击很快展开,两百名来自百战虎贲的骑手踢打着马腹,将胯下坐骑的潜力压榨到了极限。可怜的战马扭转脖颈,瞪圆眼睛,厉声长嘶。它们不是人,没有大局观和牺牲精神。面对二十倍于己的巨大悬殊,这些初通人性的战马无法像一个大隋战士般,坦然的接受死亡。
对死亡的畏惧最终未能拗过对胜利的渴望,悲鸣着的战马缓缓向敌阵迫近,大颗大颗的泪珠自可怜的畜生眼中滴落。
“嗡!”整齐划一的声音自前方缓缓移动的军阵中传来,“呜!啪…..”五千支羽箭飞上长空,又猛地砸下,大多数都被坚硬的铁甲弹到了一边,可是箭矢实在太密集了,还有为数不少从战士们盔甲的接口处钻了进去,透过链扣钻进了肉里。受伤的骑士眼睛微微一斜,神色漠然的探手将满是倒刺的狼牙箭拔了出来,带起一簇血肉。
紧跟在箭矢之后的,是无数挥舞着弯刀的突厥狼骑,面对具装甲骑林立的槊尖,他们大笑着迎了上去(注1)。在与槊丛相撞的刹那,大部分突厥战士在被刺穿之前丢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刀。也有小部分努力躲闪,想凭借高超的马术,躲过对方致命的一击。
结果几乎差不多,二百人组成的密集三角冲阵不是技巧和凶蛮可以征服的,无数三尺长的槊锋刺破突厥勇士的胸膛,又随手将他们甩在一边。动作稍微迟滞一点儿,槊尖上就会串上第二、第三名敌人,持槊的手臂吃不住力,长槊带着一串糖葫芦般的尸体跌到马蹄下,他的主人抽出腰间横刀,继续怒吼着向前杀去。
无数挡在冲阵前方的突厥狼骑被隆隆的铁蹄踏成一团肉泥,于此同时,三角冲阵边缘的铁骑也在承受对方决死的反击。无数雪亮的弯刀砍在厚厚的骑甲之上,一刀,两刀,三刀,火星四溅。终于,玄铁打造的厚重铁甲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重击,哀鸣一声碎裂开来,伴随着纷飞甲叶的,是英雄不屈的血肉。
“吹号,迎上去,让他们迎上去!这些铁骑,一个都不要放过!”眼看着玄甲铁骑就要透阵而出,骑在马上的阿史那大逻便挥舞着手中的金刀,像一个输光了的赌徒一样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呜~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传遍战场,一直拱卫在汗帐前方的五百身披猩红披风的精锐狼骑骚动了一下,猛地分出一半,在山坡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从侧面向王双和他的具装甲骑包抄了过去。若是从空中俯瞰,会发现双方行进的轨迹会在前方三百步的地方交汇,而狼骑的切入点,正是大隋铁骑军阵最脆弱的肋部。
战场上两方人马杀得热火朝天,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具装甲骑吸引了过去,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百步之外,有近千匹马的黑影在缓缓移动。
行在队伍最前方的斛律云仿佛没有看到战场上双方的激战,他缓缓打马前行,探手将背在身后的宝弓取了下来,扣一支破甲箭在弦上,箭尖直指远处大纛下的敌军主将。瞄来瞄去,却总是有卫士挡在那个身影的身边,他心中微微一叹,将箭尖下压,‘绷’的一声,敌将身下战马脖颈便被破甲箭射了个对穿,希咧咧惨嚎一声,歪倒在地上。
“救大汗!保护大汗!”大纛之下瞬时乱成一团,无数卫士仆从围在倒下的战马边上,七手八脚的将阿史那大逻便拖了出来。正在和具装甲骑交手的突厥骑兵听到王帐那里的骚动,顿时不安了起来。大汗若有所失,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拖在马尾巴后面拖成碎肉。
“冲!”斛律云敏锐的把握到了对方的一丝不安,手中长槊前指,高声喝道。
“冲!”他身后的雄阔海等三将同时举槊大吼,声震云霄。
“呜~~~呜呜~~~~~”激昂的号角声响了起来,五百精骑在斛律云等四将的带领下,在行进中快速变化为一个三角形战阵,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冲进了被具装甲骑犁过一遍的胡骑队伍中。
“杀!”斛律云瞪着通红的双眼,长槊舞动,将挡在身前的几名突厥骑兵砸得脑浆迸裂,在勇武非常的主将带领下,手下五百骑兵疯狂的撕裂着刚才被具装甲骑闯出的一条裂缝,将这条缝隙越阔越大。
一个突厥头目在乱军中悄悄摘下背后的角弓,弯弓搭箭,打马在远处盘旋。箭尖先在斛律云和雄阔海之间徘徊了一下,又死死的对准了挥舞双枪,紧跟在后的任青伶。
“绷!”长箭激射而出,弓弦缓缓抖动,发出嗡嗡的声音。小头目眼神随着黑翎长箭向远处而去,三十步,二十步,十步,“啪!”长箭穿过了对方头顶的银盔,又从另一个方向透了出来。
“啊!”任青伶惨叫一声,银盔被长箭打落在地,她藏在头盔中的一头长发披散开来,在空中飞舞,额前有一道白痕慢慢变红,流出一丝鲜血。她今天穿着的是花木力精心为其挑选的一身小号的银色文山甲,头盔有些大,只有将头发全部包在了里面才不会松动。也幸亏如此,她才在这必死一难中逃过一劫。
“混蛋!”斛律云一槊将身边敌兵打落下马,看了看头顶被划伤的任青伶,大喝一声:“阿灿哥,助我!”
“来了!”雄阔海一槊将敌兵刺穿,劈手躲过对方手中的弯刀,刀槊并举,在两人身前舞成一团银芒。
“嘿~”斛律云跃马前冲的同时,探手自马鞍桥下抄起长弓在手,身子向后一仰,手从马鞍下的箭囊中摸出一支羽箭,反手张弓向远方射出。那名持弓的突厥骑将刚刚将第二支箭搭在弦上,忽见黑暗中一点银芒破空而来,本能的将手中桦木长弓挡在眼前。
“啪!”弓臂一分为二,长箭微微迟滞一下,以更快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