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速度钻进他因为惊讶而张得大大的口腔中,又从后脑透了出来。
“哼!”斛律云冷哼一身,挂弓举槊,两脚一磕飞虎缠,超过挡在身前已有些力怯的雄阔海,双手用十成力抡圆了大槊一扫,将身前四名突厥骑兵扫于马下。后面的几个突厥兵刚想上前,被他赤红的睦子一扫,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妈呀!’一声,打马逃了开去。
“冲!莫要恋战!”斛律云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长槊挥舞,奋勇当先,不过一刻,前队三百骑兵便透阵而出。斛律云打马冲上前面山口旁的土坡,跳下马来,挥手向雄阔海他们道:“你们不用管我,先行一步!”
雄阔海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拨马便走,他身边披散着头发的任青伶刚想打马过来,被斛律云狠狠的瞪了一眼,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随着雄阔海而去。
斛律云待他们二人和前队骑兵去了,伸手从马鞍桥上将三壶长箭取了下来,一支支插在身前的土中。就在此时,后队不到二百骑兵在花木力的带领下,也冲破敌阵赶了上来。有不少突厥铁骑死死的缠在轻骑兵的队列中,不时有几个大隋精骑被对方的弯刀砍中,惨叫着落马。
花木力抬手一槊,将一个耳戴金环的战士挑于马下,还没待他歇一口气,边上一把黑色的弯刀便从斜刺里猛地斩来。
“铛!”刀刃在坚硬的槊杆上砸出一溜的火星,花木力只觉虎口一热,一股无法匹敌的巨力自槊身上传来,长槊脱手飞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命休矣!”他心中一凉,看着那把比普通弯刀长出近半的黑刀向他脸上抽来,双眼一闭,等待那最后的时刻。
“噗!”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几滴灼热的液体溅在花木力的嘴角,缓缓流下,咸咸的,腥腥的。
他睁开眼睛一看,却见那把黑刀距离他的面门还有不到三寸,黑刀的主人捂着喷血的脖颈,大口喘息着。他的脸色由黑变白,又自白转青,蓝色的眼眸中生机慢慢消散,尸体一歪,栽倒在地。
“噗!”“噗!”“噗!”更多利箭入体的声音从四周传来,每一声落下,必有一名悍勇的突厥勇士翻身落马。渐渐的,疯狂悍勇的突厥蛮骑胆怯了,他们迟疑的打马随在众人身后,如惊弓之鸟般缩着脖子,四处打量。
“看!是胡壮士!”冲在队伍最前方的一名大隋轻骑看到了半跪于山坡之上,仿若天人的斛律云。只见他单手举弓在前,另一只手每张开一次,总有一名突厥骑士落马。
“他只有一个人!杀了他!”敌人微小的数量让勇悍的突厥骑兵战胜了恐惧,还剩几十人的骑兵队猛地拨马转向,向斛律云所在的山坡奔去。
“随我来!”花木力惊声高喝,拔出腰间的横刀,带着人就要向突厥骑兵追去。
“向前!不用管我!”斛律云声音平静如水,‘绷绷’的弦震声更急了,他手中的每支长箭都仿佛长了眼睛,准确无误的找到冲在最前方的突厥勇士,再将对方置于死地。
花木力看了看山坡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握着刀柄的右手苍白如纸,猛地向前一挥,命令道:“走!快走!”带着不到二百的轻骑猛地冲过山坡,没入远方的黑暗中。
“绷绷!”弓弦的震颤声仿佛勾魂的魔音,不断响起。斛律云开弓的手指早已被弓弦撕裂,鲜血顺着金丝缠绕的弓弦缓缓流下,又被弦震抖成漫天血珠,散落一地。
来自索头突厥部落的那罗必紧紧跟着一个来自其他部落的勇士,他本来处在队列第二的位置上,在第一名被破空而来的羽箭贯穿前胸之后,那罗必用颤抖着双手轻拉马缰,让自己缓缓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绷!”一声急促而短暂的弦震声传来,他前面的突厥勇士上身猛地后仰,脖子更是几乎折断般翻转,落在他战马的铁蹄下,瞬间就被踩成了肉泥。
“呼呼呼~”那罗必剧烈的喘息着,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渗了出来,汇聚成束,沿着下巴砸在马鞍上。他突然想起了家中的妻子,以及去年才刚刚抢来的三个中原女奴,还有被可汗亲口夸赞过的儿子,他才只有车辕那么高。
‘没错,我们还有二十几人,距离对方的距离还有不到百步。可是,在杀死他之前,我一定会死,一定会被他杀死!’那罗必看着对方又从地上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勇气仿佛盛夏阳光中的冰雪,迅速的消融了。
他猛地一拉马缰,在冲上山坡之前猛地折返,向大营的方向冲去。他的脸上全是屈辱的泪水,身为一个突厥勇士,他居然临阵而逃,从此以后,他不会再有勇气拿起手中的弯刀,也不会再看到儿子崇拜的目光。
就在他的马身错过身边一名同伴的时候,又一支长箭凌空飞来,把对方从马上射到空中。那罗必惊讶的朝边上看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大睁的双眼,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好像在质问着什么。
“啊!救命啊!”那罗必惨叫一声,心中的恐惧战胜一切。弯刀的刀刃猛地斩在身下骏马的屁股上,战马惨叫一声,四蹄翻飞,向远处火光闪耀的战场奔去。
恐惧仿佛滴入水中的墨汁般快速渲染开来,更多的突厥勇士拨马回逃,他们还有二十多人,若是一直向前冲,最多再付出五人的代价便可以将斛律云杀死。可是谁也不想做那五人之中的一个,在死亡面前,人性的自私面**裸的暴漏了出来。勇士们以刀代鞭,督促着身下的战马,争先恐后的逃开这死亡的山丘。
半跪在山坡上的斛律云将手中的大弓背在身上,目光远远眺望了一下远处人喊马嘶的战场,然后脚踩马镫翻身上马,打马扬鞭朝花木力他们追了下去。在他离开的山坡之上,只剩下三个空空的箭囊。
(注1:突厥习俗,以战死者为荣,病死者为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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