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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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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节 和珅之死(3)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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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中堂,请先休息,如果有什么话,我可以代奏。”

    “承情之至,承情之至。”和行了一礼,“两位请里面坐。”

    把董诰和熊枚请到屋中,在临窗而设的一张方桌前坐下,和拱拱手,“刚才叫我和中堂,实在是受之有愧·今日之下,该我称两位为大人才是。”

    “哪里,此刻只叙私礼,不及其他。”

    “是极,是极。我称你蔗林,你叫我致斋。”说到这里·和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很凝重,又似是忧伤,又似是愤恚,最后说道,“蔗林,你问我有什么话可以交代,请你面奏皇上,和悔之晚矣,尤其是最后一招之错,满盘皆输。”

    “…···蔗林,我说这话你大约不会相信,但我晚死了半个月,早死十五天,我不但不会家破人亡,或者还会有优诏褒奖,”他说,“我这样说未免言之过甚,但以今上之仁厚,对我既往不咎,不算奢望。”

    “哦?”董诰难免好奇,“你说错了哪一招?”

    “太上皇大敛之后,我在初三的晚上就服毒殉主,那一来,你想呢?”

    董诰一愣,朝中人都知和必败,也都设想过他会如何求免,一般的看法,都倾向于他会以报效川楚军费为名,献出巨额家财,加上十公主的求情,或者能够免死,却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打算,所以一时间也无法评估得失了。

    但稍微多想一想,董诰不觉为和惋惜,他想到了一条无上善策,竟不能毅然而行?“和中堂,”他依旧用尊称,“我真为公惋惜!一念犹豫,致有今日。正月初三那天,我公以受上皇逾分深恩,愿侍上皇于天上为名,仰药自裁,大臣殉主,事所罕见,则以皇上之纯孝,决不会再念前恶!”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激动了,“中堂当时若真能就上商于下走,我必力赞其成,尽心为中堂2一通遗折,自信纵无优诏,也必有温谕。”

    董诰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如今廷议照大逆律拟罪,皆因这二十款大罪都是和避无可避的,如果此身不在,死无对证,皇帝绝不会再宣示罪状,因为他和戴衢亨在上书房的时候曾经一再忧叹,“这几款恐怕有伤先帝知人之明”

    皇帝要杀和,主要是非如此不能整饬军务,肃清吏治,至于民间所说的‘和跌倒,嘉庆吃饱,,并非皇帝所看重,而由于死无对证的缘故,和很多不当的举措,可诿之于太上皇的授意,只以奉行不善,或者误会了太上皇的旨意致生咎戾,为此自辩,还可以博取他人的同情。同时太上皇已经宾天。这又是另外一重意义上的死无对证。

    所以有些错失,只要言之成理,不怕拆穿谎言,例如皇帝最恨的就是和任意积压军报,‘报喜不报忧,,到时候就可以以太上皇高年,不敢忧烦圣虑之论,说太上皇指授方略,万里咫尺,有如明见,必能得胜,诸将偶有一时之挫,兵家常事,故而暂时搁置,准备着等捷报进京·方始奏陈,先忧后喜,非粉饰可比。

    而皇帝也可以据此训诫带兵大员,当初军机大臣报喜不报忧·纯粹是仰念太上皇高年,不渎陈拂逆之事,决非包庇前方将领,自今以后信赏必罚,实事求是,一样能够收整饬之效。

    “哎!”和痛心疾首的重重顿足,“我本淮王旧鸡犬·不随仙去落人间,自作孽,自作孽!”

    这是吴梅村的诗,董诰不觉念了其上两句,“浮生所欠只余死,尘世无由识九还?”说到此董诰大感后悔:这句诗出自吴梅村在顺治十年,为江南总督马国柱所举荐·苦辞不就,被迫就道,北上出仕清朝·过淮阴有感一文。诗中的淮王指明思宗,旧鸡犬自然就是指吴某人自己。

    意思是说,后悔不该不早从旧主于天上,以致有今天的失节。而后面他所接的一句,意思是说,陈氏没有九转还魂的仙丹,人总是要死的,当死不死,自贻伊戚,这是解释不随仙去落人间的缘故·自悔之意,十分明显。

    至于董诰所后悔者,便在于人已将死,而仍在责怪对方不肯早死,未免有失厚道之意。

    谁知和的反应却不同,“蔗林·”他轻拍了一下桌子,“你这话正是搔了我的痒处,我欠太上皇和皇上的,只有一死,早死便没事,不死就什么罪名都加上来了,要不然怎么能杀一个大学士呢?”

    这话带着浓烈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意味,不免令人反感,以他刑部尚书的身份更是不能接受,但此时此地,又何可与之辩解,只有报以苦笑。

    “蔗林,如果皇上问我最后说了什么话,你就说,‘我欠太上皇跟皇上一死,这句话好了。”

    “和中堂,”董诰仍旧用尊称,一边说一边起身,“我留熊侍郎在这里伺候,我可要告辞了。

    等他站起,和握住了他的手,“蔗林,我跟你辞行!”说着,已跪了下去。

    董诰急忙屈膝,生离死别,判此顷刻,对拜起身,四目凄然,董诰强自笑到,“和中堂见了太上皇,为董诰代请圣安。”

    这是无可慰藉之中想出来的一句话,但竟然发生了奇怪的作用,和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微妙-了,可说是孙儿渴望一亲祖父的孺慕,也可以说是受屈者渴望得到抚慰的期待,总之,在这一刻,可猜想到他视死的心境,浩然如远游之还乡!

    “蔗林,我们来世再见,但愿还能共事一主。”

    “但愿,但愿。”

    和还想再说,张远帆掀起门帘,探头进来,“和中堂,吉时已到!”

    “好,好!”

    和表现得很从容,徐徐步出门槛,只见屋梁正中悬挂着一条白绸带—这便是所谓的赐帛了。“和中堂,”张远帆打了个千说,“早升天界。”

    说完,他向一个差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掖着他,踏上一条骨牌凳,差役扶住他的身体,身材很高的张远帆一伸手把白绸圈套套进和的颔下,直抵咽喉,看看妥当了,伸脚踢掉凳子,那差役将手一送,和的身子微微晃了几下,静止不动。

    “哇!”呆在窗外的彭华嗷然一声,仿佛为和在黄泉路上喝道。

    一段故事从下午讲到掌灯,听到最后,惊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好怕人啊!”

    皇帝满腹心事,也为她难得一见的小女儿态逗得破颜一笑,“你是只看贼挨打,没看贼吃肉。”

    “…···”惊羽虽然在北方生活了很多年,但这样的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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