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书在前面带路,乔南松跟在他后面,脚步并不急,几次刘秘书上了楼道就往别处走,乔南松一路跟着,这让刘秘书很诧异。
“你,以前没到过校长办公室?”拐过三楼楼梯的时候,刘秘书的脚步更慢了一点,向匆匆往下走的人点点头,暂时再没见有人上下,低声问乔南松道。
乔南松摇摇头,不失分寸地道:“没有过,我是借调的,平时就去过王主任办公室,前些天杨主任叫去了几趟办公室,别的地方就没去过了。”
刘秘书蓦然回头,隐藏在眼睛后面的目光带着一丝笑意,道:“那么,你那篇文章是怎么回事?你的名字是签在第一个的!”
乔南松一愣:“什么,什么签名?我是写过关于党建工作的总结性文章,但没有跟人协作啊。”
刘秘书没计较他的语气,笑了笑,拍拍他肩膀道:“没事了,跟我来吧,组织部高处长也在,李副书记正在跟他谈话。”
乔南松心里咯噔一下,本能便告诉自己,牵连到莫须有的高平了,来不及去多想究竟签名的问题是怎么回事,张口正要说不认识高平,刘秘书笑吟吟抬手,道:“没事的,别担心,走吧。”
乔南松心里骤然一紧,沉疴顿时如灵蛇一般弹了出来,重重的一股武侠小说里真气般的气血从两颊生起,陡然往脑门一窜,喉头一甜,眼前黑漆漆一片。
“谢谢刘主任。”刘秘书往前走了几步没见乔南松跟上,回头瞅了一眼,看到乔南松脸色青紫痛苦闭上眼睛,一愣之下微带关切,又略有怒气问了一声,乔南松摇摇头将喉头甜腥压下,勉强一笑道。
刘秘书的是李涞厚的专职秘书,在组织上的职务是市委办公室副主任,乔南松的称呼不亲近,但绝不唐突,中规中矩。
刘秘书紧抿着嘴,脸上勾勒出清冷的线条,乔南松没多注意,没看到他这种似乎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而生出的怒火。
两人上了四楼,正东方走廊尽头,阳光透射而入洒出京城早晨的风味,似乎斑驳的梧桐影,不用特意的秋雨朦胧,便有一种从发黄的树叶里翻捡明清的味道。
阳光正铺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乔南松自觉地站住,等刘秘书敲门请示之后带自己进去。这刹那间他已经想好了,自己写的,绝不牵连别人,纵然别人要附和来牵连高平,自己不认识,到哪里都说不认识。
不料刘秘书敲敲门,并没有先进去请示,扭头笑道:“别拘束,跟我进来就行,李副书记和高处长就等你呢。”
乔南松已经麻木了,心里一横,暗暗想道:“无非是从我嘴里得到点别有用心的消息,怕他个鸟,进去就进去。”
索性壮起胆气,冲刘秘书点点头,想道:“无论他怎么问,我就坚持实际情况,是我写的,别人拿不走,什么高平地平不是我的后台,谁也安不到我头上来!”
刘秘书习惯性地揉了下鼻子,在里面传出语气很轻松的一声“进来”,便轻轻推开门,先自己进去了小半步,而后侧身笑道:“书记,高处,南松同志来了。”
乔南松放眼去看,只见装饰极其大气的办公室里,面东的窗子下一圈沙发上,西南两面坐了两个人,上首那个虽然坐着也显出很挺拔腰身的中年男子,面如狮虎鼻梁高挺,一张阔口两道浓墨重毕刷出般的眉毛斜飞入鬓,身量高大很是雄伟。
他便是李涞厚,电视机里见过。
在他旁边沙发上,微微显出轻松的一人,比李涞厚年纪明显要小很多,约莫三十多岁,身量将近乔南松,很是雄壮,面容寻常至极,一双关节突出的大手盖在自己膝盖上,目光犹如一条捆仙索,只看一眼,便彷佛能洞察人心。
李涞厚斜了下肩膀,偏过头探究般打量着乔南松,对他很知道规矩站在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向自己问好略略点头回应,而后目光在他脸上一转,向旁边那人笑道:“小高,你的这个师弟,这几天过得可不怎么称心哦。”
那人叫高平,是组织部一处的处长,乃是个实权人物,乔南松查过,但没想到自己和这个人究竟会有什么关系,也没问过廖老他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学生。
高平摆摆手一笑,道:“还年轻,多受点委屈很正常,老师经常说,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苦难也是一种机会。”
李涞厚哼了声,不满道:“苦难固然是一种机会,但要是被苦难牵绊住了,白白错过大好机会,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然后向刘秘书道:“小刘,你也别忙着整理,党校的工作,暂时还没必要动,这次工作调整本来就太快,很多人的进退失据也在情理之中。你也来坐下,今天就当聊聊天,下午你跟我回市委那边去。”
刘秘书应了声,去小隔间里端了四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李涞厚向站在门口的乔南松道:“来坐下,别紧张,先让你们师兄弟见个面,我再问问你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乔南松瞥了一眼高平,耽着半个身子侧着坐了,摇摇头道:“我是听薛科说过高处长的,实际上不认识,也没听谁说过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关于工作的事情,还请李副书记指示。”
高平神色平淡,李涞厚饶有兴致侧了下身子,笑道:“你这个小同志,刚才说了让你别紧张,你倒是不紧张了,回过头又将我的军。”
乔南松微垂目光,摇着头道:“我是党员,目前也是党校的工作者,必须实事求是地对待每一个问题,不认识高处长,也不知道和高处长的同门之谊从哪里算得起。”
李涞厚的神色便不那么自在了,浓眉一扬闷哼道:“难道说你师从廖老将近四年是假的?你这个同志,小小年纪心思也过于沉重了些,这对工作没有好处,对你个人修养也不好,心里有事,不能解决的就应该先说出来,长此以往,我看你身体也吃不消。”
高平笑道:“南松啊,今天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里没外人。你应该问过关于我的一些事情,很多你不知道,安娜你知道吧?她爱人是我弟弟,在琼海那边当兵的。”
乔南松这才想起,安娜的丈夫叫高克,是琼海武警总队的上尉军官,也是在去年才升了衔,安娜说过他还有个哥哥在京城,是廖老的学生。另外高克还有个姐姐,叫高致,是总参的少校参谋。
于是心头豁然一亮,站了起来笑了笑,歉意道:“那个,我也没问过廖老,这个还真不知道。”
李涞厚笑眯眯拍拍沙发:“说起来我也算是廖老的学生,十年动乱刚结束,廖老在办公厅工作,我参加高考就是他一手辅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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