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官,是做外放的官好,还是做京官好?
这恐怕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乔南松没想过这两种官有什么不同和相同,还没到那个地位,考虑根本性质的东西,无异于抱着论语治天下,智者不能为。
薛之荣外调了,这是赵平安最后一天高考,乔南松将他送到考点门口参加下午最后一门考试之后回到办公室得到的消息。
南粤的调整,经过前一段时间的酝酿和降温,现在趁着高考的火热迅速做出调整,这也是中央对南粤的照顾。
由于南粤一把手是政治局委员,这次调整,大部分干部是从南粤本地上调下放的,京城里形形色色的政治人上下活动,笑到最后的是薛之荣。南粤邻省的政府一把手调任南粤省政府一把手,薛之荣此去,正是接任他的工作,级别上拔了一级。
薛之荣,出生于共和国诞生五周年的时候,历任高校文化教员、校党支部书记、京城发改委副主任、中央发改委副主任等职,于千禧年之后调任京城市委副书记,协管经济工作,后分管党群,从资历看,他有宏观指导经济工作的经验,但又曾在相当时间内担任党群工作,在如今南方经济出现了问题的时候,他调任过去很大程度上是作为降温器而考虑的。
履新工作刻不容缓,从中央宣布薛之荣被免去京城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党校校长而将以宁西省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暨代省长身份不日赴宁主持省政府日常工作,到党校消息灵通者声称薛之荣将于明天一早飞赴宁西,也不过一下午的功夫。
办公室里正嗡嗡地议论薛之荣走后谁将接替他在党校的工作,薛黎穿着一身清凉的夏装,耦黄半袖裙,裸露着俏生生的小腿,翡翠般细丝高跟凉鞋,彷佛从极北方带来清新的凉风,迈着略显矜持的步子走进办公室来,在李凌和黄海目瞪口呆里拍拍手,笑道:“好啦,刚才校组织部找我去谈话,也被列在赴南粤工作的人员名单中,事情比较紧急,明天就要动身,所以也来不及跟大家告别,待会儿出去吃个便饭,就算送我的行吧。”
办公室彷佛刹那间变成一个巨大的冰箱,一时间冷地可怕,好半晌难得出来跟手下坐在一起心不在焉聊天的黄斌谦牙疼似倒吸一口冷气,瞅着喜气洋洋的薛黎目光里便多了些嫉妒。
她这一去,实权暂且不说,级别上便先提了一级,从副科提到正科,按照她二十五六的年龄和女人的优势,说不定三十岁左右就能搏一个实权副县甚至正县做做。
门外,王主任探头探脑地往办公室里瞅了好几次,脸色纠结陪着笑腆着汗津津的脸凑进来道:“那个,薛科长,请一定代我向薛书记问好,你也是咱们党校出去的,有空多回来看看呐。”
这一句话,办公室的人更吃惊了,瞧着薛黎的目光立时便不同,黄斌谦啊地一声跳了起来,方才那点妒忌都没了,一个劲只是笑,扯着脸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好了。
京城大大小小的书记海了去,但姓薛的就一个,这么看来,薛黎居然和薛安衡没有关系,反而使薛之荣的女儿了。
难怪她能出现在调配名单里,原来人家是跟着家走的。
薛黎和王主任寒暄了几句,对昔日同事的态度变化表现出一定距离的矜持,忽然道:“老曹,你也准备一下,待会儿就轮到和你谈话了。如果你不愿意离开京城的话,我爸爸也有安排。”
曹茂恒额头发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七八岁,意气奋发道:“家属工作很容易落过去,难得这个年龄段还能有拼搏的机会,我很愿意去宁西继续为领导服务的。”
薛黎很客气,但也表现出一种满意态度的点头,让曹茂恒的情绪渐渐安宁下来,低着头没在同事们面前有什么表示,坐下去又翻起自己平时翻了不知多少遍的领导讲话记录来。
送走了殷勤的王主任,薛黎和黄斌谦随意聊了几句,黄斌谦坐立不安,意兴阑珊推托有事出了门去,李凌和黄海也不尴不尬地,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进退失据很是忐忑,薛黎笑道:“好了,大家该忙的都忙吧,我也该站好最后一班岗呢。”
乔南松只在听到薛黎和曹茂恒要走的时候抬起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快又无动于衷,低头在键盘上敲击起自己的文字来。
忽然小腿被薛黎轻轻踢了一下,动作有点暧昧。
薛黎也微红了脸颊,不知究竟什么原因没去看乔南松的眼睛,咬着笔帽低声道:“那个,你去不?”
乔南松没判断清楚她什么意思,笑道:“去啊,薛科最后一顿饭,不去白不去。不过我女朋友地弟弟今天高考完呢,不知道会不会回家,待会儿我先打个电话问下吧。”
薛黎沉默了下去,半晌推过一张小纸条,低声道:“这个,是我私人电话,万一将来……唔,要是能用得上,我电话一直开机的。”
就算乔南松再迟钝,也感觉出薛黎这番话里有另外一种意思――万一,将来,她特意对这两个词咬地重了点,莫非她有特殊渠道,知道赵家将对自己怎样下手?
不过,自己被借调来党校的作用,似乎根本没有发挥,薛黎凭什么会对自己有类似于歉疚的承诺?
薛黎这个女人,要是非得找个什么来比喻,乔南松只能想到泥鳅,滑不留手。
这样的人,就算她良心比别的官宦家出生的人要多一点,但这样一个近乎于保命的承诺,假如不是因为真的觉着愧疚而歉疚,她会出言承诺?
回过头再一想,乔南松心里明白,自己也算是真心那样认为的、但在目前这种薛李竞争的环境中炮制出来的论文,恐怕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发挥作用了。
李涞厚的父亲,在第二代领导集体中长期主管经济工作,这个人出身既好,前些年主管一方的时候对当地经济的发展也大多采取今天看来是用损坏长远利益换取目前经济发展的手段,性子有绝对霸道和不讲理的一方面,假如因为自己一篇论文做了压死这头骆驼的那根枯草,他只怕从此记住自己这个人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薛黎才会说出这样一句类似承诺的话来。
但从她并不肯定的语气上看,这只是她个人的承诺,和薛之荣无关。
恨薛之荣?乔南松摇摇头,没必要,也不应该。作为一个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觉悟,难道棋子能去怨恨棋手?现在最主要的,是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再想办法把自己这枚棋子盘活,这比什么都强。
当然,薛之荣在京城经营十数年之久,关系网不必说很是宽广,也不能排除薛
-->>(第1/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