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也可御敌,一举两得。子青驻着长戟,一拐一拐地上了坞墙,行至一半时,阿曼追了过来,手中是自驼鞍中拿来的弓弩。到了上头,这才发觉坞墙上都被匈奴人的箭压着不敢露头,隧吏们只靠着发射羊头石来抵挡匈奴人。
阿曼探头,将亭隧外的状况尽收入眼底,顺便射了一箭撂倒一名匈奴人。状况并不容人轻视,亭隧外沿着坞墙有一道深沟,沟中布满了铁蒺藜,也确是伤了几名匈奴人,但并不足以要他们的命;羊头石威力颇大,匈奴人不得不来回躲闪,但也只能阻拦一时,毕竟亭隧内所垒的羊头石有限。还有最糟的一点,亭隧的坞墙比不得城墙,高度还不到两丈,极易被匈奴人攻入。
而一旦成为近身战,整个亭隧,统共才四个隧吏驻守,再加上李敢他们一行人,加起来也不过才七个,更何况子青与自己还都有伤。
思考这些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他再抬眼,便看见子青不知自何处顺手拿了一柄弓,松开长戟,挽弓搭箭,快捷无比地瞄准亭隧外,接连射出两箭。
“小心!”阿曼将子青拉下,正有一箭险险自她耳边擦过,“措雍得勒这些手下的箭术都不弱。”
“我知道。”
子青拄弓往前头挪了几步,换个地方,接着又射了一箭。
坞墙另一头,李敢正把勉强还能用的两个转射机往方孔上装,装好之后便教隧吏如何将弓弩抵在转射机上,又如何转动圆轴来调整角度。大多数转射机因为被长期废弃,上面的木头已经朽坏,尚能用的已然不多。
有了转射机,隧吏胆气大增,接连用弓弩以不同角度射出好几箭,射伤射倒好几人,只听得亭隧外匈奴人怒骂连连。
子青拖着伤腿,驻着弓,半蹲在坞墙下大口大口喘着气。由于腿上的伤势,平常轻松便可做的事情,在此时变得异常吃力。匈奴人只有五、六十人而已,她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墨家的先辈们曾经抵御过数万人马,今日她也一定守得住这座小小亭隧。
撂倒两个试图越过深坑的匈奴人后,阿曼挪到她身旁,看着她额头上大滴大滴地黄豆般的冷汗,不用问也知道她正被何种疼痛折磨着,与此同时,他的心遭受着更甚于她十倍的折磨,却无法言语。
见他眉头深锁,子青误以为他担心战况,正欲开口,却见李敢弯着身子朝他们奔过来,担忧地望了眼子青的腿。
“你怎么上来了?”李敢问道
“不碍事!”眼下绝不是谈论伤势的时候,子青喘口气道,“咱们运气好,这些匈奴人大概从未做过攻城前锋,毫无章法可言,要守住亭隧并不难。”她这话既是对李敢说,同时也是在宽慰阿曼。
瞧她神情,李敢忽有一恍神,仿佛又看见当年秦叔助爹爹驻守边塞时的情境。
“没错,就是匈奴人再多一点,咱们也守得住!”李敢朝她一笑,他咽下所有劝服她休息的话,转身离开。
亭隧内外,
箭石横飞。
诚如子青所说的,措雍得勒虽是伊稚斜身边的第一勇士,与汉军作战也颇为骁勇,但大多都是在草原大漠作战,几乎未攻打过城邑。
对于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土疙瘩,被伤眼剧痛弄得怒火中烧的他初时并未放在眼里,而当马匹一次又一次止步在布满铁蒺藜的深坑前,手下被羊头石砸中,被箭射中,死的死,伤的伤,他才有些醒悟了。
折损近半后,他下令停止了进攻。
这个土疙瘩里头是有些名堂。
“他们没走,就歇在弓弩射程之外的地方。”哨岗的隧吏不时大声回报着,“像是在商谈什么事。”
李敢正在清点亭隧内所剩的羊头石和箭矢;子青驻着长戟,在兵库房里寻找一切可用之物;阿曼则在试着修理转射机,将朽坏的木块换下来,重新换上新的,然后将它固定好。
“难道他们还会再来?”一名隧吏迟疑着问。在他看来,他们已是打了一场成功的守城战,以少御多,致使匈奴人折损过半,应该会吓得匈奴人不敢再来吧。
阿曼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道:“一定会再来!”
“可……可他们就剩下二十几人了呀?”
“因为他是措雍得勒。”
阿曼很清楚哦措雍得勒的性情,他是一个极好面子且绝不白白受挫的人。如今,他无论如何不会甘心被这个小小亭隧所阻拦,而定是会想方设法来攻下亭隧,且再对内中的人极尽暴虐屠杀,方才能解他的心头之耻。
忽得又听见哨探的声音:“有两骑离开,往西北方驰去!”
此言一出,李敢、子青、阿曼皆是背脊僵住,手中的动作滞了一滞。措雍得勒的此举,正应了他们最坏的料想——匈奴人还有援兵!
援兵会有谁?他们不知道。
援兵会有多少人?他们也不知道。
子青下意识地往烽堠望去,之前燃起的那摞积薪还在燃烧,随风消散的烽烟让人忍不住要灰心。再转向日头,正是夏末,白昼仍旧也长得让人更加灰心。
她还从未如此焦切地期待着夜晚的来临。
“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送信出去?距离此处最近的亭隧有多远?”李敢问隧吏长。
隧吏长为难道:“差不多五里地左右,可这些匈奴人堵在道上,根本过不去。”
“自后头走呢?”
现下匈奴人未围住亭隧,李敢想将人偷偷自后头送出去,应该是可行的。
隧吏长愣了下,答道:“自后头,除非能翻过这山,再绕到道上。可没有马,又是山路,须费时颇久。”
李敢望了眼天色,距离黄昏还有一个多时辰,“你们当中有没有人善行山路,我需要他往邻近亭隧送信。”
一名还长着娃娃脸的隧吏站出来:“我,我以前是在家放羊的,满山跑惯了。”
李敢打量他一番,见他黑黑瘦瘦手长脚长,命他卸了身上的铠甲,再将赤白囊叠好放入怀中
“路上千万小心!务必将此物送至邻近亭隧。”
“诺!”
娃娃脸的隧吏扎好腰带,诸人用绳索将他自后头放下坞墙,看着他手脚利落地隐入山野树林之中。
子青转头望向阿曼,还未开口,便见阿曼朝她摇了摇头。
“你不必说,我不会走!”阿曼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顿了一顿,深看着她,复道,“绝不!”
被他一噎,子青一时说不出话来,也知再劝无用,只点了点头。
李敢大步行过来,望着子青,也不多废话,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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