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长捏着那张纸,向来只有见到银子和叶渺,才会发生剧烈变化的老脸,此时脸上浮现各种神色。
愤怒、疑惑、怀念、震惊...,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更多的是复杂。
他呆呆地望了那张纸上的图案许久,直到听到外面有声音,才回过神来,将纸按原样放回椅子上。
叶渺端着托盘走进来,见梅山长正站在一幅山水画前转过身。
“山长大人,时间紧迫,只有准备这些,将就着吃点吧。”
叶渺将托盘放下,取下两盘小菜,一碗米饭,还有一碗汤。
“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就按我的口味准备了一些。”叶渺说起这个有些汗颜,毕竟是过几个月要拜的师傅。
人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却连梅山长什么口味都不知道,真的是很失职。
“老夫不挑食。”梅山长坐下,心不在蔫的应了一句。
叶渺将筷子递给他,梅山长接过,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
叶渺返回刚才坐过的椅子坐下,发现上面躺着一张纸。
她拿起来看了看,很自然地塞回袖子里。
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落下的。
梅山长眼角余光看到,手不自主停下,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果然是她的!
那她跟这图案有什么关系!?
梅山长魂不守舍的用了一半后,叶青石回来了,叶渺便起身告辞回去了。
累了两天,她有些撑不住了。
——
“驸马,不要太过担心,我相信阿宇吉人自有天相,过不了几天便会醒来的。”
叶宇的病床前,南宫莲柔声细语地安慰叶云泽。
两人熬了一宿,双眼布满血丝,眼睑灰青,面色都很难看。
叶云泽更甚,下巴冒出一圈青色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
面对南宫莲的安慰,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情阴暗地缩在椅子上。
青州城的大夫已经来了七八个了,都说叶宇醒过来的机会十分渺茫,随时可能在睡梦中去世。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驸马,你先去歇息一下,阿宇这里我替你守着。”南宫莲心疼道:“阿宇出了事,我不想看到你出事。你想想我们的女儿阿梨和阿珠,她们都需要你。”
听到叶梨和叶珠的名字,叶云泽不由自主抬起头,看向南宫莲。
向来精致贵气的女人,因为陪着他熬了一宿,头发散乱,面色暗黄,双眼无神,衣裳上全是皱褶,那些精致荡然无存。
就像一人普通的母亲,在担心自己受伤的儿子一样。
叶云泽突然心中一暖,同时又生起几分愧疚。
南宫莲克扣长工的银子,一半是为了他的前程,他心知肚明。
而南宫莲之前那些事情,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难道他还要一直揪着不放吗?
这样的他,跟以前的范和秋有什么不同?
因为他曾与一个寡妇有了私情,范知秋不依不挠了十几年,还连带叶梨被厌恶了十几年,以至于心理阴暗做出那样的事情。
“麻烦你了公主,我先去换身衣裳歇息一会,等会还要去衙门。”叶云泽低声道:“府中的事情,就麻烦公主你了。”
他的声音里有几分疲惫的温柔,南宫莲感知到了,她嘴角轻轻勾了勾。
“这是我应该做的,驸马。”
两人之间半个月前产生的藩篱,在这一刻,竟然消散了许多。
叶云泽正要离去,突然衙门里一个捕快匆忙而来。
“大人,牢房失火了!昨日带回来的黑衣人,尽数皆在里面,只怕...”
“什么!?”
叶云泽浑身一震,充满血丝的双眼瞪大,“快带本官去看看!”
说完和捕快急急离去,连穿了两天的衣裳都顾不得换下。
叶云泽离开后,南宫莲收起面上那些担忧慈祥的神情。
证据全毁,心中大石放下,整个人轻松无比。
她若无其事地理理鬓角,连看也不愿多看叶宇一眼。
“阿圆,扶我回去洗漱。”
“是,公主。”
“阿珠昨晚可有闹腾?”
“小郡主乖的很,一晚上都没怎么闹。”
说起宝贝女儿,南宫莲憔悴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着她,你多盯着点奶娘。”
“是,公主。”
——
叶渺在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知道大牢里失火,所有黑衣人皆葬身火海的消息。
她听完后面上没什么表情,早就预料到南宫莲不会留活口,所以让邱崖藏起来了两个。
不过没料到南宫莲这么狠,连尸体都不留下。
“小姐,听说三房四少爷可能醒不过来了。”桃花替叶渺盛了一碗粥。
叶渺接过,哦了一声。
咎由自取,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若不是她当时出手及时,今日躺在床上的,只怕就是叶铭了。
想起出手这事,叶渺不由想起那碎成三截的玉簪子,忍不住头痛。
要是被程烁知道她弄断了他亲手刻的生辰礼...
不管了不管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叶渺心里这般想,不由自主挺直腰杆,似乎这样能多几分底气。
惹得桃花好奇的多瞧了几眼。
用完早膳,叶渺道:“桃花,你先收拾,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叶铭叶海无事,今天他们该去学院了。
不过去学院前,叶渺要先去找一个人的麻烦。
这件事,幕后主使是南宫莲,最大帮凶是叶梨。
但叶渺第一个要找的,是叶兰。
南宫莲和叶梨要害叶铭叶海,这是她一早就预料到,也早有防备的事情。
可叶兰,叶渺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参与其中。
她一直以为叶兰最多就是小心眼一点,却没想到叶兰会跟南宫莲勾结一起,要置叶铭叶海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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