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目抱着头躺在地上,再没有丝毫之前彬彬有礼的体面样子。
“那卖家是什么来历?”
“这……这……”
肃千秋又高高举起了手。
头目瞄着她的动作,马上要哭出来。
“祖宗,这小的真是不敢说啊,再者,小的只是知道些皮毛,远不如老爷知道的清楚,这两个是老爷亲自买回来的,老爷带他们回来的时候喜笑颜开,赏了我们不少钱,除此之外,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肃千秋收了绳子,淡淡跟他说,“起来吧,把这个孩子埋了。”
“祖宗,没有铲子。”头目坐起来,怯怯地说。
肃千秋指了指地上的一堆兵器,“这地上不是有大刀吗?再不济,你还有一双手不是!”
头目见肃千秋似乎是有些愠怒,连忙磕头说,“是是是,小的……小的这就开始刨土。”
肃千秋走到相里贡身边,盘腿坐下,将匕首在草地上擦了擦,扎进了土里。
“相里贡,我们先去江陵吧,把她送回去。”
相里贡点点头,“好。”
“看来,刘翁的事并不是偶然,他们说的也都是事实,我们待在京都里,什么都不知道,像傻子一样。”
肃千秋苦笑了一声,低头把匕首拔出来,又狠狠扎进土里。
一旁正在挖土的头目抖了一抖,加快了挖土的速度,头上冷汗直冒。
“如今出来查,不就是为了让真相大白吗?”相里贡稍稍抬了抬头,向树上望去。
他的容貌俊逸,斑驳的光洒在他的周身,让他看起来好像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肃千秋望着他温润的侧影,如玉的气质,深邃的眸色,总觉得他有些难测,她猜不出来他的意思,也猜不出他的心思,甚至是有些看不懂他。
“所以你一早什么就都知道了,如今出来,只是为了取证?”
相里贡转过头,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是。”
肃千秋的心颤了颤,这一瞬间,她觉得相里贡有些聪明得可怕。
她转过脸,低头把玩着匕首,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害怕了?觉得我很可怕?”
相里贡的声音缓缓响起,他说话总是这么温柔的声音。
他的温柔,像是一盅温水,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然而,盅下是熊熊烈火,不多时,就会被这种温柔而溺杀,死得自得其乐。
“没有,你有什么可怕的?”
肃千秋朝着他笑了笑。
“不觉得我笨了?”
“不觉得。”
相里贡盯着她看,“可是从前,有人说我问她的是笨问题。”
肃千秋脸上带着疑惑,“谁说你笨?”
相里贡温柔地笑了笑,看着她说,“我也不知道。”
有一天,一个伤重的人躺在床上,他好意关心,她却说,“改日你也受十一棍就知道了,也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了。”
此时,旁边一个糯糯的声音响起来。
“我好饿,先生,有没有吃的。”
女孩揉了揉眼,水灵灵的眼睛还有些红。
“有,我给你拿。”
肃千秋站起来,走到正在饮水的马旁边,伸手去摸包袱里的薄饼,又拿过一个水袋,然后都递给了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她坐在女孩旁边,双手抱住膝盖,侧着头看着女孩。
女孩吃的很矜持,“我叫林锦棠,哥哥叫林锦生。”
“锦棠,锦生,真是好名字,你们的父母一定很爱你们。”
“可是哥哥……”她停下来,看向锦生的方向,笑了笑,“爷爷最喜欢哥哥,哥哥去陪爷爷了。”
肃千秋有些震惊,相里贡也有些惊讶,他们都没想到,女孩能说出这样的话,拥有如此豁达的心态。
若是十二岁的肃千秋与现在的她相比,就显得有无限的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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