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浑然不觉,完全投入在手里的树枝和地上的笔画之间,男孩的左手上,的确拿着一本翻开的、很新的书。
“侬个小乌居!睽睽侬,做个啥个事体.......”,男孩的妈妈扔下掏灰的耙子,一把抢过那本书,愤怒地把书撕碎,歇斯底里地骂道:“......好个事体不去学,嘎小年纪,学这种么子”。
年纪小小的黄家男孩莫名地被妈妈骂着,着突如其来的谩骂,让他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妈妈在骂什么?
可是,书!男孩忽然看到妈妈撕坏了他的书。
“书——!我的书,这个是邵家老阿公送我的书.......”,男孩放声大哭,他不理解妈妈为啥抢他的书,还给撕了!
男孩扑到地上,把碎纸划拉在一起,用身体压住撕碎了的书的,本能地保护他心爱的宝贝。
幼小的黄家男孩很伤心,从来没有过的伤心。他无法理解,给他带来这个伤心事情的人,是自己最疼爱自己的妈妈。
更让男孩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男孩妈妈,脱下一只鞋子,用手拿着,男孩妈妈扒开男孩的裤子。
“趴——!”鞋底打在男孩稚嫩的屁股上。
“让侬不学好——!侬帮我弄出这种事体来!.......”男孩妈妈名嘴里乱骂着。
男孩拼命地哭嚎着。
“趴——!”鞋底再一次打在男孩的屁股上,男孩的嚎声让他的妈妈更加愤怒。
男孩更加不要命地哭嚎。
“停下来——!”上了岁数的大伯从赶过来的乡邻里面跑了过来。
大伯拉住男孩妈妈的手说:“嘎小的男小孩,哪能这个样子打了,伊还不懂得事体,侬不好这个样子打伊!”。
“男小娃儿太小了!不能这样子打呀”
“这样小的小孩,懂啥个呀!不能打呀!”
“等伊大一点,再打!.......”
“嘎小个男小孩儿,侬打伊,伊还是记不牢......”
“侬为啥个事体打伊啦?”。
邻里们纷纷劝说、质问。
男孩妈妈,直起身子,脸朝着邵家的门口的方向,大声骂道:“伊个老邦骨!让他自家的儿子从小就读伊个垃圾书,啥地方去了,都不晓得,死啊活啊的?鬼才晓得!”
“一天到夜读这个破书,看书看书!看个魂灵头......!”,男孩妈妈有意提高声音,要让邵家人听见。
乡邻们听见,都摇头叹着气。
“伊脑子不清爽了,不好和伊拉屋里计较了”
“是啊!同伊拉有啥个较的呀!”
“伊儿子没了,年纪又这样大了,不要睬伊拉啦!”
乡邻们偷眼瞧着邵家的方向,七嘴八舌地劝说着愤怒的男孩的妈妈。
“伊自个屋里的儿子跑没了,现在,又要来祸害阿拉屋里的儿子,大家讲讲,这种人,心肠哪能嘎坏的啦!”男孩妈妈气愤地对着邵家骂着。
“怪事体啦!......”,一个男人忽然一拍脑袋,想到:“伊拉一家门,整天地缩在屋里,一个老的、一个媳妇、两个孙子,哪能嘎生活的啊!”
“是啦!是啦!”,邻居们随声附和着。
“侬讲,一个公爹、一个媳妇,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伊拉的影子,伊拉躲在屋里厢做啥个坏事情呢?”,一个中老年女邻居忽然说。
听了这话,众人们不由犯懵,面面相觑,深思,也都忘记了趴在地上的男孩。
“怪不得?整天地让自己的儿子读书,千里迢迢地进京赶考......”,男孩妈妈发现了什么地说。
“现在好了,儿子没了,剩下公爹和媳妇......”,有人笑着预言又止。
乡邻们都偷偷地笑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偷眼瞧着邵家的大门。
邵家的大门,还是那样地,似开不开,似关不关着,无声无息。
“邵家老阿公在教两个哥哥读千字文、百家姓!”,地上的哭啼的黄家男孩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侬个小乌居,我打死他侬....”,男孩妈妈伸手要打。
“不要打了!....”,上岁数的大伯生气地说:“....怕人家把侬屋里儿子带坏塌,下趟看牢伊,不要去人家屋里。”
“都回自个屋里厢去,整天地,脑子里都不晓的装了啥个么子?”,大伯今天的脾气有点大,转身离开。
乡邻们偷笑着散了,走时,有的还在互相低声私语。男孩妈妈拉着男孩,让孩子回家,男孩倔犟地趴在地上护着他的碎书。
“算了,不要管伊了,小孩儿耍脾气,一会儿自己就好了”,乡邻大嫂把男孩妈妈拉了回去。
被妈妈丢下不管的黄家男孩一个人留在那里,黄家男孩越想越气,他想不明白今天的事情。想着想着,男孩隐隐地觉得屁股还在疼着,黄家男孩又伤心地自己哭了一会儿。
黄家男孩捡起被撕坏了的书页,拍去纸张上的尘土,用手对合着书页,书页上写着几个字————赵子昂真书九十二法、余姚邵瑛书,邵瑛的‘瑛字’,有磨损,看起来象个繁体的‘汉’字。
黄家男孩重新拿起树枝,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三个字,那是他自己的名字————黄自元。
黄自元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远房的叔叔,这个叔叔的名字是黄景仁。
黄景仁自幼勤奋好学,少年时即有诗名。黄景仁才高八斗,也是一生都在科考,却是连乡试都没有过。年前,仅仅三十五岁的黄景人死于贫困,那句流传天下的名句“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用是书生。”,就是出自黄景人的诗作。
一年、两年、三年...,不第秀才邵瑛离家已经三年了。在乾隆年间,邵瑛的老家余姚是个不大的地方,那里百姓的生活是平静的。三年里,邵瑛的父亲邵升陛和家人身居简出,亲戚乡邻们也如避鬼魅般地避着邵家门的人。大家相安无事。
转眼,又到了三年前那个科考的日子。科考这件事再也和余姚人没有什么关系了,余姚的乡邻们不再记得,曾经有个穷酸年年去参加科考,这个人名叫邵瑛。
初夏,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阵由远而近的锣声,打破了余姚县的沉寂。接着,
-->>(第2/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