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没多久,一时间玩心大起,手中凝起来一把碎冰屑,手一扬,便洒向方然头顶。
哗啦啦……
冰屑带着星星点点的寒意落在方然发梢和肩头,就像真的在下雪一样。
这种冰屑制作起来对于光天君而言丝毫不费力气,很快就洒出来厚厚一层,堆在方然身上,把方然盖住变成了一个大雪人。
待到方然整个人都被雪埋起来之后,光天君愣愣地看着眼前一片雪白,许久,她的脸上渐渐露出怀念之色。
纤细手指一笔一画,在雪人身上写出来两个字。
云兮。
“呵……”自嘲一笑,潭水之间烈风骤起,吹乱一池波纹,也将覆盖在方然身上厚厚的一层雪全部吹散,那两个字自然也不复存在。
烈风刺骨,寒意凛凛,然后潭水之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然终于缓缓张开双目。
“我大概……”
他刚一开口,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光天君侧躺在潭水边的石头上,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一只手攥住衣服一角。
她的呼吸平稳,丝发披两肩,柔软落下,竟是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方然看着这一副图景,也是微微失神,直到小嗷啃他的脑袋,渡过来一道神念:“上啊,上啊!”他这才回过神来,然后从头发里抓出小嗷,打了一个结,又重新塞回了头发里面。
地面上不知何时积下了厚厚的一层雪,方然只当是自己无意识间吐纳的时候引动的灵力所形成。
想了想,他在雪地里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向着睡梦中的光天君行了一礼,最后深深望了望,转身离开。
方然走后良久,光天君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她看着地上的几行小字:
“丹方推演已有结论,尚缺少一味药材为佐使。佐使须得能中和药性,护住经脉,我去找一找,找到了就开炉炼丹。”
“伤有十成把握痊愈,放心。”
“——方然。”
光天君反复读了几遍雪中的字,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方然写下的有十成把握痊愈几个字,还是别的原因,怔在那里。
然后她笑容绽放,寒潭之中,如阳春降临。
……
重新踏入花厅,方然感受着重新环绕在自己身上的暖意,活动了活动因为盘坐太久而有些僵直的身躯。
凭借着天机轮盘的强悍算力,方然理出来了光天君现在经脉的状况。
满目疮痍,但好在还有回天之力。
她自己选的药材很是对症,方然最开始所推演的丹方中的一个也很是贴合,甚至如果现在立刻调整完丹方去炼制,真的可以治好现在光天君经脉之中所有的暗伤。
但是这只是治标之法,并不能治本。
光天君伤情的根本,在于她近乎胡来一般地拓宽和贯通经脉。
灵力在其中穿行之时,虽然有了暂时的通路,但是因为很多经行时候的转折和接驳太过艰涩的缘故,对于经脉有很大的压力。
加上光天君是以寒冰道韵为基础,凛冽有余,但是温养不足,就更进一步令她经脉的状况一点一点恶化。
所以哪怕方然这次为她炼制出来了丹药,总有一天她还是会再一次伤到经脉。
而下一次,可能光天君就不一定能撑着回到分殿,更不一定能等到方然为她再次推演丹方炼制丹药。
那个时候,她可能真的会死。
“还是得治本啊……我就是个劳碌命,操心完了这个操心那个,操心完了荒辰操心玄门,咋就没个消停日子呢……”
“有什么可操心的?”
“得操心啊,商会人的修为要操心,天君小姐姐的伤势要操心……啊卧槽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方然在花厅里面就直接大叫了出来。
暗天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一点先兆都没有。方然还沉浸在思考之中,被突然出现的暗天君差点吓个半死。
“天君……小姐姐?”暗天君背着手,身体微微弓下,大斗笠几乎贴到了方然的脸上。
他都能感觉得到暗天君那两道锐利的目光。
“我没说你……”方然明显底气不足。
暗天君直起身来,嘿嘿一笑:“说说,你去浣云潭下面,都干什么去了?”
“管着吗你!”方然一点都不客气。
暗天君却哈哈大笑,只不过他大笑的动静虽然大,可是连一个围观的人都没有。
看到暗天君这副模样,所有人都神色怪异,宁可绕一个大圈子,也绝对不肯靠近二人。
暗天君笑了好半天,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才边喘边说:“好,好!哈哈哈,光天君啊光天君,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可以可以……”
方然一头雾水:“你神神叨叨啥呢……你该不会是幸灾乐祸吧?光天君伤了,我帮她推演丹方来着,怎么感觉你没往好处想呢……”
“怎么可能。”暗天君瞬间收敛笑意,无比认真无比严肃却又无比浮夸地说,“怎么可能?!我若不往好处想,这偌大个庚午分殿,就没人能往好处想了!”
“不信。”方然说的斩钉截铁。
“哈,你爱信不信,反正至少接下来这件事,你可没有半点理由说我不往好处想。”
“什么事?又去坑谁?”
“坑一个老对头……诶不对,你怎么给我挖坑呢?你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对待我暗天君的,你咋一点都不学学人家多尊重我呢?”
“为老不尊的有啥可尊重的。啥对头?”
暗天君一笑,黑袍一卷,便从袖子里掏出来小小一卷竹简。
“先前你炼制了一炉极品通窍丹,我帮你在五天后的拍卖上插了个位置,这里面是拍品的列表,你可以先看看。玄门的拍卖会上,你的极品通窍丹,绝对会卖出个好价钱的。”
“那么暗天君大人……”方然正色道,“我们要怎么坑你的老对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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