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立即就沉下脸:“淡定!大呼小叫的,兴头个啥啊?!”
跟着就用带点阴沉的目光,逼视着志远。
志远意识到什么,脸上的兴奋退去,在炕上移了移身子,对着李熙,恭敬的跪坐。
李熙瞟了志远一眼:“知道错了?”
志远脸有愧色,轻声道:“嗯!是我忘形了。虽说这是马家,门里门外还有人守着,可一时兴奋,高了声音,内里还有‘大丰’、‘烧法’,忘乎所以,实在不该。”
志远诚恳认错,李熙仍有不满:“有人守,也架不住你声高!隔墙若有耳,你就死在这上头!你特训班的学是怎么上的?身为特工,难道不知道保密即是保命?你要记住,言行前先自忖后果,夹着尾巴做人,小着声音说话,就总比你现在这个烂样能活得久些!”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志远还能咋地,只能唯唯诺诺,恭顺听从。
李熙脸色稍缓:“别跪了,坐下说吧。刚才突然间那么兴奋,开了啥窍了,说来听听。”
志远改跪为危襟正坐,哪里还敢卖弄,又细想了想,然后小声道:“爸要我回答,怎么才能杀了岛村,又不让人疑心到我们身上,我就在想,爸为什么要我、连我从长春带来的人,都坐今晚的火车回长春,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妖蛾子。
李熙瞥志远一眼:“你觉得,这里头,会有啥?”
“我原以为,爸想叫人做掉岛村!为免嫌疑,明面上李家的人,不宜再在佳木斯晃荡,所以得全部回长春。”
李熙不屑的一撇嘴:“你以为?哼,你以为,爸是你?受点闲气,就要杀这个杀那个?做得再干净,也总有痕迹,你以为,爸会为逞一时之快,徒增日后的隐患和烦恼?”
志远双目炯炯:“明面上不会,我相信若森田贞男还在世,以他对爸的了解,也会判定不会,但实际上不好说,山无常势,水无常形,兵无常法!”
李熙来了兴趣:“哦?”
“爸一向宰相肚里能撑船,也常告诫我说气是惹祸根苗,可我也见识过岛村那家伙的狂妄自大,对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只怕佛陀都会有火!这回爸为了我过来求他,这王八羔子必然给了爸不少气受。除了这个,岛村一直在挑唆关东军直接军事接收大丰,然后交给他来经营,他的采木公司就是一个空壳子,他想大丰,怕是早就已经想疯了!”
李熙微微一笑:“你当真,就凭这些,判定我会动岛村?如果像你说的,连森田都认为我不会,你凭啥认为我会?”
志远被李熙那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逼得低下了头,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似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凭据,这……这只是一种感觉……爸扇我那一巴掌的时候,好像……好像眼里,有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
志远以为又要挨骂了,可等了好一会,李熙也没斥责他荒谬,不但没挨骂被喷一脸唾沫星子,还有一只手,在他头顶上揉了揉他的头发。
志远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对着他微笑的李熙:“爸,原来,你真的要把岛村给做掉?!”
李熙不置可否,只轻轻一哼:“这是你自己的判断,怎么又怀疑起来了?”
志远有点晕乎,正想低头再好好想想,李熙却用他那保养得极好的肉掌,轻轻拍了拍志远的脸。
李熙盯着志远的眼睛:“你刚才说,原以为我要动岛村,为避嫌疑才带着你们离开佳木斯,为什么是‘原’?”
今天已经挨打又挨骂,这会子脑子又不灵光,志远不敢造次,想了一想,才轻轻的、用带着试探性语气:“因为爸说我用李正源,用得出神入化,连你都服,我用李正源杀张慕轩和刺杀大穗久雄时,我和我的人,并没有避嫌,就在富锦!所以……”
李熙眼里,慢慢的有了笑意。
志远暗里松了一口气,李熙现在虽然是他的“爸”,但在志远心里,他一直还是以前的那个既渊博又严厉的老师,成天价各种大考小考,想通过可不容易。
李熙轻轻点头:“不错,确实开窍了。”
跟着就把志远的一只手,拉过来捂在自己手心里,身子向志远侧倾,低着声音过他当老师的瘾:“真的要杀岛村,又要别人不疑,我们人在不在这里不重要,也不用想什么现在不宜,等以后这事淡了再找人杀他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岛村明面上被何人所杀,因何被杀。你用李正源之所以得我赞赏,是因为你懂得,找比自己与对方,更尖锐的矛盾载体出来顶包!这样,不但没有人会再注意到你,当那一对矛盾体生死相拼,不论别人怎么看,都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的,不疑有他。当然,关键之关键,是这个顶包的人,一定要可靠,并且得有把握,让他永不开口!”
跟着就死盯着志远:“你想把李正源送走?送哪?是想把他藏起来,还是由梅子瑜的人,送他入关?”
“爸,您放心吧,李正源我会妥善安排……”志远不敢多说,只有死人才会永不开口,他害怕李熙逼迫他杀人灭口。
李熙仍旧死盯着志远,神色让志远更不安,连忙保证:“爸,请您信我,受您教导这些年,缜密细致上,已有所长进,李正源,我会安排好他的。”
志远的眼神里充满让人怜悯的祈求,李熙也就点了点头:“那你好生处置吧。李正源杀张慕轩半年后又回富锦刺杀大穗久雄,一身破烂,坊间都说只怕他还是在江沿的哪个地窨子里当着‘野人’,逮着机会就杀日本人为家人报仇,事后,日本人派了兵沿江沿搜索了三天,丝毫都没疑心到你头上,你现在做事,是比以前有了长进。”
志远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心惊:李熙远在长春,富锦这边日本人对江沿的野窝棚、地窨子搜索了三天,他竟然也知道!
李熙又提醒志远:“李正源第一次作案后,我不知你为什么留他留了半年之久,但这一次,不可再心存侥幸,早点送出关为好。日本人对整个东北的控制越来越严酷,要落在了日本人手里,严刑拷问下,再可靠再忠诚的人,也有可能身不由己。”
志远郑重点头。
李熙的目光,在志远的脸上又扫了几遍,声音低沉:“你说你明白我的意思、知道大丰应该怎么个烧法了,怎么烧?说来听听。”
志远把脑袋凑过去,在李熙耳边悄声道:“从现在起,我们和日本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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