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拐角处时,迎面遇上了正在溜达的郝治国。
“这不是新锐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骤遇兄弟的发小,郝治国有点惊讶了。
“是我,昨日回来的。”岑新锐见是他,停住了脚步。
“你这是怎么啦?”看着脸上分明写着不快的岑新锐,郝治国有点诧异了,但当他探头看了看对方来的方向后,立地明白了——
“看见啦?”
“对这茬事,难道这么大一个衙后街就没有一个人能说一声?”岑新锐问道,口气明显有点冲。
“谁能说?向谁说?”郝治国看着他,冷冷地反问道。
岑新锐不意他会这样反问,一时间竟无语了。……看着他那忧虑不已的神情,岑新锐再次震撼了。
“眼下这个情势,不让他们干是不成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干好了。要晓得,上帝要谁灭亡,会先让谁疯狂。”岑新锐的反应,似乎早已被郝治国意料到了,他因此像是对对方又像是对自己说道。他的声音低沉,但正是因此,更显得沉重,令岑新锐很是压抑。
巷道里很安静。一番话出口后,看着岑新锐好一会没有吱声,郝治国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论只怕过于激烈,吓着对方了。但当他注望岑新锐,发现对方眸子中透现出来的分明是不无赞同的目光时,心中不由得一动。他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握住岑新锐结实的胳膊摇了摇,说道:“你等着瞧,总有一天,事情会回到原点上的。”
“道理是这样的,可现在——”岑新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心中仍很是不爽。
“走吧,看不惯就不看,更不要枉自生气,千万别拿小人、坏人的错误和罪责惩罚自己,”看着岑新锐立在那里,兀自气恼,郝治国劝说道,“不能改变别人就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眼下能有什么事情可做?”听着这话,岑新锐觉得难以理解了。
“没有吗?”郝治国反问他,“可以思考,可以学习嘛。你难道没有听人说过:思想是夺不走的财富,要拥有这样的财富就得学习。”
“学习这事倒还是做了的。”岑新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庆幸自己没有放弃。
“做得怎么样?”郝治国追问道。
“高中的数理化学完了,习题也做得出。”提起这个,岑新锐很有点成就感。
“不错啊,”听他这样讲,郝治国刚刚眯上的眼睛立地睁开来,“比治家强多了。”
“你不知道,这其实很难的。”见他这样说,岑新锐摇了摇头,“白天要出工,只能晚上看书,集体户没有电灯,只能点煤油灯。这都算了,关键是同学中有的人还嘲讽你,说你看不清形势,还想走过去的老路,好像你不跟他们一起打牌、谈女人就是异类。”
“谁才是看不清形势?”听着这话,郝治国很不以为然了,“我跟你说,说这话的人太糊涂了。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不可能不要知识、无须学习,否则,眼下的一切怎么来的?今天的人们又怎能使自己生存得更好一些?”
可不?岑新锐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郝治国突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听着这样的问话,岑新锐有点茫然了,“招工招生没份,病退又不心甘。”
听他这样说,郝治国一时不知怎样宽慰了。有顷,方说道:“世道总是会变的,决不会永远如此。所以吧,自学还得坚持,要为以后做准备。不过,”他停了停,说道:“高中的数理化只是个基础,我建议你还看点专业书籍。”
“看什么呢?”听他这样说,岑新锐觉得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连忙问道。
“这就要看你的兴趣了,当然,也与你能找得到的书籍有关。”
“也是,”岑新锐表示赞同,紧跟着便提出要求:“治国哥,你那里都有什么书,能不能借我几本?”
“我是学文物的,你感兴趣?再说,书大多在广州,没能带回来。”
原来这样,岑新锐有点失望了。他知道,经过破四旧立四新。衙后街很多人家里的书籍都差不多被抄光了,就是还有的,亦不敢轻易示人。
“哦,我手头还有两本,一本是梁思成先生的《中国建筑史》,一本是陈从周先生的《漏窗》,你如果感兴趣,可以拿去看看,只是千万不能遗失了。”郝治国想了起来。
“那太好了。”听他这样说,岑新锐非常高兴了,于是便跟着郝治国往他家走去。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刚一走进郝家的院子,便瞠目结舌了:原先颇为宽敞洁净的院内,平白生出了两间红砖砌就的房子,不仅破坏了整个院落的格局,单是那形制和颜色,便显得与原有的建筑风格极不协调。
“这怎么回事?”看着眼前这景象,岑新锐简直有点傻了。
“怎么回事,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呗。”郝治国无可奈何地说道。
“是新搬进来的住户搭的?”岑新锐小声问道。
郝治国看着房门紧闭的李金秋家,无言地点了点头。看着岑新锐脸上露出的不能理解的样子,便说道:“算了,还是进来拿书吧。”
岑新锐从新搭建的房子上收回目光,跟在郝治国后面进了郝家居住的房间。可就在他从对方手中接过书籍的时候,眼光又被另一个物件吸引住了。
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郝治国发现,原来是他前些日放在书桌上的一个磁盘。
岑新锐走了过去,弯腰端详起来。
“你认得它?”郝治国在他身后问道。
岑新锐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它很漂亮,”随即不太肯定地说道:“是个古董吧?”
“算你眼力好,这是宋代龙泉窑的精品。”郝治国由桌上拿起盘子,眯起眼睛瞧着,“釉层厚润、釉色青碧,兼有典型的冰裂纹,完全当得起‘千峰翠色'的美誉。”
“哪来的?”岑新锐忍不住问了声。他知道郝家尽管经济条件较自家要强一些,但决没有好到能够收藏古董的地步。虽然自家从无这类物品,但在隔壁尚家看到过,知道它们价值不菲。记得衙后街不少人说过,尚副主席最看重的,除了儿子尚雄飞,就是家里的那些盘子瓶子。
“治家从乡下收来的。”看着他好奇的神情,郝治国解释道。
“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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