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想到丈夫受的憋屈,江一贞就气不打一处来。在衙后街,谁都知道,她家老贾是个再本分不过的人,平日里树叶子掉下来都怕打破脑壳。
“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郑文淑劝道,“气坏了身子是自己的。”
“我才不因他们生气呢,我只是心疼老贾。”江一贞闻言,口气和缓了许多,随即又说道:“我也真搞不明白,老二那女朋友不是她妈生的吗,怎么娘俩为人相差那么大。”
“看来,你还顶满意你这未来的儿媳妇咯。”为使对方释却烦恼,郑文淑打趣起来。
“可不。”江一贞随口应道,跟着便笑了起来。她说的是实话:封巧英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做事也很贴心,令她很是开心。只是笑声未息,就听得院子外边有人叫道:“郑妈妈,我妈在吗?”
“你妈在这儿。”来者声音虽然不大,但郑文淑还是听出了是谁。她一边回了声,一边对江一贞说道:“你的心肝宝贝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贾玲,一个身形纤巧、脸蛋俊俏的女孩,斯斯文文地出现在了江一贞面前,与她一道来的,是比她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姨表姐褚兰。
“不是叫你把没剥完筋的榨菜坨都剥完吗,怎么又出来了?”江一贞朝着闺女瞪起了眼睛,“酱菜厂已经催了几回了。”
“我可不是想偷懒,”贾玲虽然知道妈妈只是故作威严,但还是解释说:“是隔壁兴菊姐叫我来找你去劝架的,她爹又喝醉了,把她房里的东西砸了不少,还追着要打她。不信,你问兰姐。”
“是这样的。”明眸皓齿的褚兰说道。
“又为了什么啊?才安静几天。”听着这种消息,江一贞觉得头都大了。
“兴菊姐后妈不是有个兄弟在衙后街西边出口摆摊不?听兴菊姐说,她后妈为了给自家兄弟找个堆杂物的地方,楞要在后院搭个棚子,昨天找了几个人在墙壁上打洞,兴菊姐劝说她不要这样,结果惹恼了后妈,挑唆她爹寻她的不是。”
“看看,又是她后妈撺掇的吧。”江一贞闻言,向着郑文淑说道。
“兴菊说得没错呀。”听贾玲这样说,郑文淑觉得这后妈太不讲道理了。谁不知道,衙后街稍好一点的房屋,住户与房管会都是签订了保护协议的。记得房管会的技术员乔大兴曾说过,兴菊家住的房子,比自家的这个院子年代还久远,住户是不能随便动斧锯的。
“快走吧,”贾玲在旁催着,“这回兴菊姐的爹闹得可厉害了,凶神恶煞的。”
“一块去?”江一贞望着郑文淑。
“我?”郑文淑有点犹疑:田兴菊那个后妈惯于撒泼使赖,她早有所闻,再说昨天已经和房管会约好了今天开始施工,她得在这等师傅来。
“你不也是居委会调解小组的吗?”江一贞说道,“再说,你比我会讲道理,分得兴菊的后妈没皮调。”
“那——好吧。”郑文淑觉得不能拂江一贞的面子。可就在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实男子从院外走了进来。
“怎么,您要出去?”看着郑文淑同着江一贞、贾玲、褚兰向外走,那男子连忙问道,“昨天不是跟您说好了今天上午开始施工吗?”
江一贞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乔大兴。
“我和江大妈有点事,等会就回来。”郑文淑解释道。
“你家里没人,我们怎办?”乔大兴心里有点不踏实。
“你领班我还不放心吗?”郑文淑解释道,“再说,我家老太太在家。”
“这次不光有工匠师傅,还有几个我都不认识的小工。”乔大兴仍有点犹豫。
“没事,郑大妈相信你,而且他们家也没有什么金贵东西,你尽管开工好了。”江一贞见状,在边上插了句嘴。
“那,行吧。”乔大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应承下来。他尽管知道郑文淑和江一贞两位大妈对自己是信任的,但还是觉得工人们来之后要交待一下,千万不要损坏了岑家的私物。
“走吧。”看着乔大兴答应之后一边观察着要修缮的地方,一边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着什么,江一贞拉了郑文淑一把。
“好的。”看着江一贞如此性急,又想着田兴菊的可怜,郑文淑便相随着她和贾玲、褚兰走出自家院子,踏上了通往田家的巷道。说内心话,对田兴菊,她很同情,也很佩服:尽管这姑娘在大学读书的恋人五七年被打成右派,还判了刑,一直在劳改农场改造,可她就是不离不弃,任凭父亲怎么威逼、后妈怎么讥辱。
衙后街的巷道是由规整的麻石铺就的,再加上巷道两边是成队的樟树,看着非常清爽。由于此时天色还早,行人不多,江一贞、郑文淑等走在上面,巷子中次第传开了她们四人清脆的脚步声。
“文淑,你说这上大学到底是福还是祸?”无言地走了一气,江一贞突然问道。
“你怎么这样想?”听江一贞这样说,郑文淑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你说上大学是福吧,田兴菊的恋人在大学书读得好好的,听说还是党员、学生会主席,可一不留神就被打成了右派,判刑劳改;你说上大学是祸吧,可只要能读毕业,就能端上公家的饭碗,有工资补贴家用。”江一贞并没有等着郑文淑回答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听着江一贞这番话,郑文淑不知怎么说是好了。她觉得能读书应该是福气,至少不该出现招祸这种现象,只是她又说不清为什么有人得福有人招祸。
“喂,我不是说你家务实,你可别多心哟。”见郑文淑没吱声,江一贞猛然想起岑家刚刚收到务实的入学通知书,连忙解释。
“怎么会。”郑文淑听她这样说,笑了起来,“要说上大学,谁能比得上你家啊!”
可不?听郑文淑这样说,江一贞也觉得好笑了。说到上大学,在衙后街这片,自家还真算厉害的。尽管家里以往从没出过读书人,可自打孩子们参加高考起,就没落败过。外人都说她二儿子聪明,只可惜过继给了辛嗲嗲,其实她最得意的是正在南开大学读书的大儿子,虽然她不知道他学的那个数学力学是做什么的,但每年寄回家的“三好学生”奖状却使她得到了极大的精神满足。尤其是他给下面的弟弟妹妹带了个好头,不仅二儿子跟着考上了大学,而且贾玲这个丫头来势也不错。就是褚兰这个自己一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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