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高中的人不知道自己的喜信总是个遗憾,故此停住了手中的筷子。
“就在这两天吧。”坐在下首的郑文淑恭敬地回答着婆母。
岑老太闻言,知道再问也白搭,复又吃开来。
晚餐愉快地进行着。这固然与郑文淑的厨艺有关,更重要的是岑务实接到了复旦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唯一的不足是作为当事者的他此刻应同学之邀,在临县游历,未能及时知道这个大好消息。
一会儿工夫,晚饭吃完了。洗漱后,成员们各自打理开了自己的事情。岑华年照例要练几幅字,次子岑新锐亦照例要在做完作业后在边上观看一阵。岑新锐之所以这样做,不单是为着妈妈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过,字是人的招牌,一定要写好,而且为着他也喜欢书法,很早就想着自己能否像爸爸那样写得一手好字,被人家请去写个对联、标语什么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区巷道中孩子的嬉闹声亦渐渐消失,院子里再现了惯常的静谧,在屋内窗棂处透出的灯光的映射下,庭院内依稀可见的除了那棵挺拔的大樟树外,就是院墙上异常茂密的爬山虎。
郑文淑在亮着十五瓦白炽灯泡的灶间麻利地清洗着餐具。长子考上复旦大学,令她非常激动和兴奋。高兴之际,竟不同寻常地轻声哼起了电影《洪湖赤卫队》的插曲。也就在此时,同在前院住着的邻居马婶悄悄来到了她的身旁。
“恭喜啊,务实妈!”
“喔,谢谢。”郑文淑闻声回过头来,可还未及说什么,便发现有点不对劲了:随着道喜声,对方将一个物件塞进了她的手中。
“你这是——”郑文淑猝不及防了。
“一点心意。”马婶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这不可以的。”郑文淑发现对方送来的原来是一支别致的自来水笔,马上递了回去。她虽然看不懂上面镌刻的洋文,但知道它的价格肯定不菲。
“有什么不可以,我们不是相好的邻居吗?”马婶有点不以为然了,她使劲按住郑文淑递回自来水笔的手,“再说,又不是给你和岑校长,是给务实的。”
“务实也担当不起啊。”郑文淑觉得还是不能接受。
“怎么担当不起?复旦大学,那可是一般人进不去的学校啊!”马婶自有她的道理,“再说,这笔是我那个跑得没影的男人拉下的,在我又没用,不正好给务实吗?”
“那——我就代务实谢过了。”几番推让,看着实在拗不过马婶的好意,郑文淑只好收下了这份浓浓的情谊。
“务实妈,你的福气真好啊!”看着郑文淑收下了自己的贺礼,马婶很愉快。她注望着人到中年、身体略现富态的郑文淑,羡慕地说道,“婆婆待见你,男人心疼你,孩子上进,一家人和和睦睦。”
“承蒙你抬举。”闻听马婶这样说,郑文淑连忙表示感谢。说实在的,对马婶的恭贺,她很受用:话虽质朴,却说到了点上。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跟着岑华年还真值,尽管物质生活颇为清贫,但情感上却很富足,而恰恰这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的。
“务实考上复旦大学,岑校长一定高兴坏了。”马婶说道。
“那确实,”郑文淑瞧了瞧通向堂屋的自家房门,点点头,但又说道,“只是通知书来之前还一直担心着哩。”
“务实那么会读书,你们其实是不用担心的。”马婶觉得岑家人在这件事上从一开始便可放宽心。
“话虽是这样说,但担心是免不了的。”郑文淑说着内心话。
入夜已有时间了。这边郑文淑和马婶说着话,那边卧室内,岑华年还在专心练着字。尽管妻子在灶间和马婶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飘进了他的耳朵,但她们究竟说些什么,他却没有听清楚。由于心情愉快,这天晚上的字他写得格外顺手,以至按惯例练了三幅楷书外,又加写了两幅隶书。不过,在写毕并叮嘱新锐赶快上床睡觉之后,他觉得自己仍有什么事情没做一般。
我这是怎么啦?岑华年有点不解了:就因为收到了务实的通知书?想到这,他不由得又从床头柜中取出务实的通知书端详起来。
也就在这时,收拾好厨间的郑文淑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岑华年小心翼翼地捧着入学通知书,眼盯着一动不动,便打起趣来:“怎么,还没看够?”她知道丈夫在儿子被复旦大学录取这件事情上的感受和自己一样,既兴奋又激动。毕竟这是岑家的第一个大学生,是已故公公岑石磊当年最大的愿望。
“难道你能看够?”岑华年抬起头来,亦凑趣地回了声。可就在此时,一阵若无若有的争吵声从隔壁院子里传了过来。
“好像是尚家。”郑文淑走近靠向院墙的窗子,侧耳听了一阵。
岑华年也听出来了,但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在衙后街,谁都知道尚副主席是个修养相当好的人,无论对家人还是对他人,都是温良恭俭让的,倒是他妻子孟大妈性子躁,间或发个小脾气。
“莫非是为了彩屏高考的事?”郑文淑猜测着。
要说,郑文淑还真没猜错。几乎在岑华年接到务实的录取通知书的同时,尚副主席在工商联也接到了寄给女儿尚彩屏的通知书,只不过发出通知书的不是高校,而是地区招办,至于原因,自然是没有被录取。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自家女儿没考上不知道发愁,却赶着去隔壁给岑家道喜,”看到彩屏没考上,孟大妈甭说多难受了,但她又不忍数落宝贝女儿,便将胸中的不快撒到了丈夫头上:“难怪人人都说你是尊阿弥陀佛。”
“那你说怎么办,隔壁大院住着,别的邻居都去贺喜,我能不去?”听着老婆的责难,坐在屋内角落处的尚副主席分辨着。他生得圆头胖腹、喜眉善目,还真有点像佛经上说的无量寿佛的样子。
丈夫说的在理,孟大妈不好再讲什么,只是心里实在堵得慌,几番思忖,到底忍不住,将话语转向了女儿——
“彩屏,你不是说考得还可以吗,怎么到头来一个学校都没录,这到底咋回事嘛?”
耳听妈妈询问,本就被难过和失落笼罩着的尚彩屏心里越发不好受。她想辩解,可一下子又不知说什么。
“咋回事?平时学习欠努力呗。真要下功夫,就算比不过岑务实,也不至于现在这结果。”看着女儿懊丧而又抗拒的样子,尚副主席任是脾气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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