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周三的夜晚,在公司加完班之后的我,正优哉游哉地走回家,耳机里放着文雀的《大雁》。
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和公司隔着半小时的步行路程。先直走,再拐个弯,沿街都是老式公房。窗台边上撑出的铁杆上,密密麻麻地晾晒这男男女女花花绿绿的衣服。半个月来的连日阴雨,使空气中总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特别是走在这半干不干的衣服下面。
但我总能敏锐地捕捉食物的气味。
比如现在,空气中除了微臭的衣服味之外,我还闻到了半条街远的烧烤摊的味道。新鲜羊肉特有的膻味,混着孜然粉,辣椒粉,椒盐粉,虽然我在这住了将近两年,从来没有踏足过这家每天都能路过的烧烤摊,但是每次仅仅是闻着就不由让我食指大动。
我加快了脚步。
只见一个胖胖的男人——就是老板,正满头大汗地提着一只黑色铁勺在炭火上烫着。腰间围的围裙,染着牛羊油与黑炭灰,反光的样子像一张猪皮。
他的背后就是烧烤屋,但烧烤炉子就摆在路边,一串串牛羊肉并列地排开,摊在铁架子上,冒着滋滋的声音。来不及翻转,有几滴油没兜住,落在红黑灰相间的没摊上,冒出点点火星。
看着比闻着更有食欲!
我吸了吸鼻子,尽情地把这烧烤味吸入到肺里。
突觉胳膊有些冰凉,湿湿润润。我顺手一揩,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有股霉味。
我顺势抬着脸,看着毫无星光的夜空下,挂着一条条晾在外面的长裤短袖——可能是主人忘了收,突然觉得没了食欲。
叮,手机响了。
“30天内3个台风登陆!申城明日仍有雨!
30天内3个台风登陆!上海创纪录,成最‘招风’的城市。‘努比亚’虽已走,但申城明日仍有阵雨与雷雨,最低温仅27度。”
我努努嘴,刚准备把手机收回去,“叮”地一声又响了,提示有一封新邮件。
是一封广告邮件。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大佬追过来叫我回去的通知。于是抬手一滑,想点删除,却不小心滑到上一封——那张已经被我遗忘的,形似我自己的青年截图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还保持低着头看屏幕的姿态,忽然发现图片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图片上,那个站在人行道的青年身着粉色短袖上衣,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字母O。
我抬起手臂,看了看胸前的大O,正是让人嫌弃的粉色。
这是一件在老家买的地摊货,已经被珍藏很多年了。如果不是连日的阴雨晾不干衣服,我也不会把它从箱子底里掏出来。
我把目光收回到屏幕前,赶紧放大那张清晰度堪忧的图片。放大几倍后,果然发现图片右上角有一截模模糊糊的数字:2018080823:20:05。
正是这张截图所在的录像时间。
我下意识地锁屏,确认当下的时间。之间蜡笔小新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8月8日星期三23:19.
当我的思维还停留在几秒之差的事件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的身子整个往后拽。力道直达让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脚跟还没站稳,整个人便向后仰去。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拉出刺耳的刹车声,擦过我,从我面前冲了过去,撞歪了路边的梧桐树。
“哎呀呀!这什么情况!”烧烤摊的老板明显注意到了这边的情景,提着黑色大勺跑了过来。
他拿着大勺,用力地敲了敲车窗。
一下,两下,急促的敲窗声,也没有换来什么反应。
只见他把勺子别在腰后,脸趴在车窗上,双手捂住脸与车窗之间的缝隙,撅着屁股,往里面张望。
“哎呦,你起来!”
当我还沉浸在老板的大屁股背影时,从我身后传来了另外一个清亮的声音。
我低头伸手往后一探,才猛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人的身上——准确地说,是肚子上。我提着险些被扯脱臼的胳膊,有些歉意地看向身后那人。
只见那人是黑色带着卷儿的头发,前面的刘海扎了起来,即使在这深夜,依旧带着一副墨镜,看上去有些神秘。
我瞅着他的下颚骨线还有下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哎呦,你别愣着!”那人对我吼了一句,见我仍然还没反应,呆若木鸡般坐在他的肚子上。于是便伸手推了我一把,把我从他肚子上挪开。
啪嗒一声,我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双股间的疼痛终于让我回过神来。
原来,在刚刚过去的几秒时间里,一辆没开车灯的黑色奥迪朝我直接冲了过来。而这位戴着墨镜的神秘男子,以这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后面拉住我。才让我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摸了摸裤子,才发现手机已经滑到一米远的草丛里。
闪电状碎裂的屏幕昭示着过去几秒的惨烈。
23点20分。蜡笔小新的屏幕上显示这最新的时间。
撕——
我倒吸一口凉气。
“哎,你咋还坐着?摔傻了?”那人站了起来,逆着路灯,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
他回头看了看撅着屁股的老板,再转身瞟了我一眼,确定我没事之后,径直走到老板身边。
老板见他走了过来,终于收起屁股,手指着车窗,和他讲了几句话。
“咋回事呢?”老板又把脸贴近车窗,扭着头往里面张望。
站在一旁的卷毛见状,摘下眼镜,弯下腰,贴在车窗往里面张望。
天!这不是!不是!
我被撞懵的神经终于清醒过来了,打开微博,直接热搜第一条——沈亦诚视觉中国。
如此清晰的大图!我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起身。在距离他不到3米的地方,来回仔细对比。
只见那张脸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冲我大声喊道:“干啥呢!愣在那边!”
吓得我连忙收起自己的手机。
“怎么了?”我拖着胳膊走到他们旁边,试探地问道,“里面有人?”
烧烤摊老板点点头。
只见他大力地敲打着车窗,哐哐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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