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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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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夜队伍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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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元666年,老和尚从破败古庙里发现了易墨。

    天元636年,中洲,西南一隅。

    傍晚的余晖几尽沉没,丝缕夕阳懒懒散散,昭示着一天的结束。这里是一片菜市,与中洲的繁华相距甚远,也不像中洲那般,彻夜灯火,有着热闹的夜生活。每当陷入夜色,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狗吠,或者偶有夫妻吵闹,掀起一阵打骂声音,再也没有其他杂乱声响。

    日落之后,月光流淌,一片寂寥之色。白天热闹的街口,到了晚上再也没有人走动。生活在这附近的人,即使有要紧事情,也不会选择在半夜出行。因为且不论修行者,就是寻常混混流氓,也经常会在这半夜生出祸端。夜色来临之前,菜市口上倍显匆匆。此时无论各种售货的店铺,还是在外出摊的商贩,或者关门打烊,或者收拾各自的货物准备回家。随着暮色里最后的熙攘结束,过后便是长夜的开始。

    穿过市场往西而行,是一片迷宫般的住宅区,这里生活着菜市上摆摊糊口的小商小贩,也有原本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当然也会有各种不知身份的人混与其中,鱼龙混杂。建筑也是如此,大多是土筑房屋,也有瓦房夹杂其中,比较大一点宅院很是少见。它们随意的生长在这片地方,无规无矩,每一排房屋都不整齐,或者凸出街道之外,或者凹陷在整体中。街道长长短短,弯弯曲曲,歪歪扭扭,夹杂着数不清的死胡同,组成一个偌大的迷宫。

    夜色渐迷,一阵踢踏声响从市场方向传来,越来越近,听起来是在向这片住宅区走来。这声音杂乱无章,稀稀拉拉一片,不像是行人赶路时落下的脚步,却像是牧羊人撵起羊群时,羊群慌乱奔走而发出一类的声响。如果站在长街尽头,一眼望去,只能模糊看见一些金色的光点,它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形成一支奇特的队伍,如同一小股金色的河流。等它们走的近了,才发现发出这些声音的竟是一群金色的野兽,这群金色野兽有如黄金铸造一般,闪闪发着金光,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颇感紊乱,却不急不慢。它们各不相同,不是同一种动物,各适各样的都有,却没有同一种动物出现了两次。

    有一个高长汉子斜斜依在一匹通体金黄的马背上,他的姿势很奇怪,与其说是依在马背,不如说像只毒蛇一样,盘在马背。好像在他眼中,这夜晚的月光竟像是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正懒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他眯着狭长的双眼,露出只有在暖风里,阳光下才会拥有的慵懒神情,悠闲地任那匹金马驮着自己前行。在他的手中有一条长鞭,长鞭很长,被他盘卷起来,很是随意地攥在手里。

    汉子像是个牧羊人,不过他牧的并不是温顺的羊群,而是一群野兽。有一只金鸡直直地站在一头金牛的后背上;有一只金色老鼠被关在笼子里,那个笼子又挂在一只金色羚羊的角上;一头金色猛虎纠纠的迈着步伐,每走一步,在它的身后留下一串深深地脚印;一条通体金鳞的巨蟒窸窸窣窣爬行在污浊的地面;甚至还有一条金色的小龙悠悠飘荡在队伍的头顶………

    野兽组成的队伍缓缓前进着,有一只金色的猴子东瞧西望,好奇打量着周围,不知不觉偏离了队伍。高长汉子像是没看见,头也不曾抬起,手中的长鞭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啪”!,随着清一声清脆地鞭响,长鞭不偏不倚的落在那猴子的身上,猴子吱呀一声惨叫,急匆匆归队,再次老实跟着队伍缓缓前行。

    并不是没有人知道长街上发生的这一幕,这种诡诈的画面必定会引来各种猜测,成为明天菜市上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但为了一睹热闹而搭上性命定是不值得,因此汉子与他的野兽队伍有条不紊的走进了住宅区。住宅区的胡同纵横交错,如果没有在这里生活个三五载,很难理个清楚,对于初次来到这里的人,认路更是一件难事。可汉子很是轻松,他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样子,每一条路好像他都走过千八百遍一般,行进的速度虽然不快,但是丝毫没有停顿,队伍七拐八拐,往住宅区最深处走去。

    终于走到了最深处,前方是一条死胡同,胡同的尽头是一堵高墙,墙高约摸有三丈,不知如此高的围墙里面住着什么大户人家。事实上,对于高墙里面的景象,附近的居民也并不知道,只因它的构造很是巧妙。如果能从高空俯瞰,往下望去,会发现这三丈高的围墙围成了一个圈子,圈子上并没有门,里面也没有高台楼宇,空荡荡,仅仅只有一间茅屋罢了。圈子的四周有近百条胡同,朝四面八方延伸开来,每条胡同的最后,都是一堵高墙。若再要重新绕路,便需要围着这圆圈的城墙重走一遭,到时也便错过了这地方。从高空向下望去,除了发现这围墙没有门以外,还会发现四周的房屋连成的线条,竟像一副画,画的是一只碩大老鼠,而这个小圈子刚好建在它的心脏部位。

    身临高墙下,汉子像是到达了目的地,翻身下马,终于在他慵懒的面容上浮出了笑容。他身形约有八尺,精瘦高长,两只眼睛狭长纤细,睁开时,顿时变成一对倒三角模样,微眯眼,便只剩两条长长的缝隙。他笑的时候,嘴巴也只有一个轻轻的弧度,眼睛却丝毫没有变化,他的神情像一条毒蛇,身形也像一条毒蛇,浑身每个部分都像毒蛇一般,长长的,软绵绵,在空无一人的胡同里,充斥着丝丝凉意。汉子心中窃喜,这十二只金兽可是百兽门镇宗之物,自己背着宗主,瞒天过海,将它们从蛇坛运到了鼠坛,路途遥远,却并无波澜,没有节外生枝,一切都很顺利,他与李文峰的计划也近在眼前。

    围墙内的秘密,别人不知道,而他是知道的,百兽门有十二坛,分别坐落在中洲的十二个不同的地方,每一个坛以十二星相里的动物命名,而这围墙的里面,就是十二坛里的第一坛——鼠坛。在中洲,门派林立,各种斗争从不间断,稍有不慎,便有灭门之灾,百兽门素来与世无争,为躲避纠纷而避世,因此每一坛的所在都很是神秘,如果汉子不是百兽门的人,也实在找不到这个隐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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