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看见了。”清冷隽秀的容颜没有染上分毫情绪,淡眉星目,依旧那般遥不可及。他看着云天峥,好看的唇形忽地弯起一帘勾月,似笑非笑,如那云山雾罩中的峦嶂看不分明。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他忽地退后一步,向云天峥略弯身子。
“多谢贵府,送本王一个无牵无挂的端王妃。”
语毕,拂身远去,所有人都在揣测他话中之意时,云漪小声道:“糟糕,他好像生气了……”
幽篁院,海棠树。
云韶一口气跑到这里,气息未平,眼先湿了。
她真不明白,上辈子不懂,这辈子也还是不懂,为什么一个亲人可以没来由的厌恶她至此。
身后脚步声近,她抬手抹掉冰凉,嘶哑道:“退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脚步声没有离开,反而继续向她走来。
云韶愣了一瞬,随即听出这是那个人独有的步子,和人一样,脚步都是疏离且冷淡的,想到刚才正厅中,她受到那般屈辱他却一语未发,不仅不帮她,还袖手旁观,心里涌上更大的委屈。
“我叫你走开!”她低声说,话里带着几分怄气的味道。
来人一顿,默了片刻,突地伸出双手,从背后环住她。
云韶身子一僵,用力挣了下,没挣脱,正要说些刺人话,又听他在耳边道。
“莫气。”
好听的嗓音如潺潺溪流,带着安哄的意味轻轻注入耳中。
云韶咬着唇,一直强装的坚强轰然倒塌,她靠在他怀里,汲取着对方源源不断的温暖,眼睛蒙上一层又一层的水雾,好半响才吐出一句:“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哪里错了……”
容倦心尖一痛。
似被小刀扎了一下,那细密的疼痛感从心尖窜出,久违的陌生感觉让他不适蹙了下眉,然而下一瞬,墨色眼底被茫然覆盖。原来,这便是心疼。因为胎毒,他的情绪掌控得极好,如那一潭无波的水,任凭投下再多石子也激不起涟漪。可这时,她委屈压抑的一句话,便搅乱他平静多年的心湖,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地超出掌控。
容倦低眸,看着那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又一阵恍惚。
这个女子一向是聪明且理智的,很多时候,她理智得近乎冷血,骨子里的要强让他几乎没有机会见识她的软弱。直到今天,直到今时,这个被亲族刺得遍体鳞伤的蔷薇花终于放下软刺,露出几分柔软。即使只有几分,也足以叫人心疼。
收紧手臂,轻声却坚定:“你没有错。”
容倦重复道,“你没有错,是他们负你。”
那一刻,云韶身子微微一颤,百般的滋味涌上心头。
她没有错,是他们错了……有人这样告诉她,在她需要听到这样的话时,他毫不犹豫的站在身边告诉她。先前的不忿、委屈、酸苦、艰涩统统搅在了一起,她分说不了那样的情感,只一低头,那汹涌情绪便混着泪水滚下。
啪嗒,一滴泪打在他的手背上,有轻微的凉意。
容倦微蹙眉宇,松开手,绕到她面前,微蹲下身。他看见那张明艳张扬的小脸泪雨滂沱,却仍自忍着不哭出来,轻声缀泣着,他再次感受到心尖那股异常的刺痛,忍不住抬手,为她拂去颊边的泪。
“别哭。”
这一声好像哄小孩儿般,他摸着她的脸,轻哄:“别哭了……啊……”
云韶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眼前,男人精致眉眼不复往日的清冷,眉头蹙起,眼里有怜惜心疼,也有茫然无措。他似乎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抚她,口中一遍遍重复着“别哭”的话,看他难得笨拙的样子,云韶扑哧一声笑出来,下一刻,想到这相识不久的男人会为她怜惜,从小到大的亲人却咄咄逼人,霎时委屈酸楚又涌,她哇地一声又哭出来。
云韶这又哭又笑的模样甚丑,亦惹得容倦愈发困解。
他迟疑片刻,只伸出手勾住她后背,往怀里轻轻一带,云韶便被迫扑到他胸前。
他左手绕到她脑后握住那一团云鬓,右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清冷的嗓音徐徐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宽纵:“哭吧。”
云韶犹豫一瞬,有些哭笑不得。可他的怀抱那样坚实,清冷的温暖包裹住她,她眨眨眼,泪水便如山河决堤涌出。云韶紧紧攥着他前襟,小脸贴靠在那片胸膛上,不知哭了多久。她大抵是心力交瘁,真的乏了,迷迷糊糊便要睡过去。容倦感觉到怀里人儿止不住往下掉,低头一看,少女两眼半睁半闭,一副困倦模样。他心头暗笑,忙一弯身将人抱起。
“你……”云韶睁着那双迷蒙的眼睛怔怔瞧他。
容倦被这一眼望得心都化了,语调也破天荒的柔和道:“困了,便睡。”
云韶迷糊的嗯了声,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睡过去。
容倦嘴角轻勾,抱着人儿走回屋里。
“公子……”
墨白来的时候天已全黑,他是来提醒容倦该回府了。但一进屋,见自家主子抱着人,靠在榻上,那郡主娘娘也不知怎么睡得,趴在主子胸口上,他张张嘴正要说话,被容倦一眼瞪回去,而后主子给了个“出去”的眼神,他也只好灰溜溜的出门。
“墨白公子,您怎么还在?”青荷端着盥洗的铜盆来伺候云韶洗漱,一眼看见他站在门口,活跟座雕像似的。因为是容倦身边的人,她们几个婢女也都识得,眼瞅着天都黑了,外男怎么还在小姐院里。
墨白见她端盆的样子忙摇摇头,小声道:“郡主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不需你们伺候。”
青荷奇道:“你怎么知道小姐睡下了?”
墨白脸上一红,想到刚才看到不该看的场面,清咳两声:“那个,咳,我家公子和你家小姐在一起……”
青荷顿时会意,道:“既然王爷在,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墨白看这丫鬟头也不回的离开,颇有些愣。这平南侯府的人心真大,自家公子一个孤男,和郡主一个女子半夜待一处,居然没人说个不字?好吧,虽然公子应该、也许、可能,不会做那事儿?墨白看着漆黑的屋子,一时也不确定起来。
云韶这一觉睡得很舒坦,她没有做梦,也没有惊醒,睁开眼,看见一缕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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