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不承认是你指使向南给木恩下了堕胎药?”卓越潇穿着单薄的白衬衣伫立在门口,下身是简单的黑色长裤,墨色的发线有些凌乱地覆盖在眉眼上,衬得他年轻了不少。
天光映照下,整个人被一层灰白色笼罩着。
他不知道什么命数不命数的,他只知道是向南杀了他和唐木恩的孩子,引产多么残忍又痛苦,他最爱的女人受了那么大的罪,必须有一个人来负责,向南死了还不够。
向瑾瑜似乎没听到卓越潇说什么,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没动,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唐木恩的那句话。
唐木恩说她只想活在这一世,让他忘了前世的种种。
可他怎么能忘记?
他用一双眼睛和这二十多年来健康的身体换来记得前世种种恩怨情仇,那些记忆虽然不堪回首,却也弥足珍贵,他想找到这一世的公主,想改变前世公主惨死在他怀里的结局,他想在这一世和公主长相厮守。
然而唐木恩云淡风轻的一句你忘了吧,就把他打入地狱,那么他所做的一切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向瑾瑜把玉佩的碎片紧握在掌心里,鲜血从他苍白的指尖流出来,他闭上眼睛,自嘲地笑了笑,下一秒透明的液体从眼中涌了出来。
“你不也不承认是你跟向南合谋害了孩子吗?”许久后向瑾瑜扶着茶几从地上慢慢地起身,他转过来面对着卓越潇,冷嘲热讽地说:“我们两人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管真相是什么,你的动机和出发点也不重要,木恩都不该以这种方式失去孩子,在木恩心里我们都是害她失去孩子的凶手,这个结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卓越潇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重伤后体力不支差点栽在地上,他一手紧扣着门框竭力支撑着自己,想对向瑾瑜说些什么,却无从反驳。
“我去唐家的墓地了。”向瑾瑜走过来对卓越潇说,觉察到卓越潇浑身上下隐忍的怒气,他停下来问,“你肯定不敢去吧?”
“卓越潇,这个孩子间接地死在你手上,你这一辈子都要承受内心的谴责和罪恶,休想解脱。”
卓越潇没动,身后传来向瑾瑜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卓越潇突然间想起向南临死前的话,所有人都以为失去孩子的唐木恩是最痛苦的,事实上谁知道只有他才是真正被诛心的那一个?
————
在唐木恩参加过孩子的葬礼踏入唐家的那一刻,这场雪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唐木恩顿住脚步,单薄的身形伫立在走廊下,头顶挂着的白布在寒冷的风中飞舞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的天地,半晌后转身进了门。
卓越潇到底还是没有去送孩子最后一程,他半靠在床上见唐木恩走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里一片冰冷。
卓越潇抿了抿薄唇对唐木恩说:“木恩,你不要难过了,我们还会再有孩子。”
安慰的话语苍白,卓越潇自己都无法接受。
唐木恩摇摇头,流干了眼泪,仿佛只是一个木偶般,神色波澜不惊地对卓越潇说:“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你忘了我是死神吗?我本就是个死人,怎么能孕育出一个新的生命?注定会失去。”
这是哀莫大于心死吗?卓越潇接不上话来,弯起胳膊试图把唐木恩拥入怀中。
唐木恩却推开他,抬手挥过去。
下一秒卓越潇身上的烧伤不治而愈,反正有连映月在,卓越潇的烧伤在后背上,只要连映月说卓越潇没事了,其他人都不会怀疑。
“你恢复能力了?”卓越潇紧锁着唐木恩问,明明心里该高兴的,至少唐木恩有了能力后,便能免受引产过后身体上的疼痛。
可这无悲无喜的样子果然像极了一个死神,让卓越潇担忧,不知道唐木恩的心是不是早就千疮百孔了。
然而他能做的只有陪在唐木恩身边,用爱来为唐木恩疗伤,让漫长的时光带走唐木恩失去孩子后的痛苦。
卓越潇以为这样就够了,却没想到他与唐木恩之间的感情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吃饭吧。”唐木恩从凌派手里接过托盘,让凌派退出去从外面关上门,她端着碗,亲手把饭菜喂到卓越潇嘴里。
卓越潇抬手握住唐木恩的胳膊,猩红的双眸满含着痛色和悲凉,“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用你再照顾我。”
“哦。”唐木恩没有什么表情地应着,放下碗坐在床侧,此刻才发现跟卓越潇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卓越潇心中大痛,惊慌地弯起胳膊把唐木恩拥入怀中。
可女人浑身冰冷僵硬,如同没有生命气息。
卓越潇的大手抚摸着唐木恩的头发,俊脸深深埋入唐木恩的脖子里,苍白的薄唇动了动,过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于是沉默便横亘在他们中间,跨不过去。
临近春节,卓越潇放了几天假,若是在以往必定分分秒秒陪在唐木恩身侧,然而唐木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终日一句话也不说,郁郁寡欢冷冷淡淡的,陷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根本不想看到他。
卓越潇便不再出现于唐木恩的视线里,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唐家的墓园里,如一尊雕像般坐在孩子的墓碑前,任由寒冷侵袭,直到天黑了,他沿着台阶一步步走回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唐木恩背对着卓越潇蜷缩在最里侧,每次卓越潇伸出去的手都僵在半空中,盯着唐木恩的背影,很久后他收回胳膊。
到后来他干脆选择睡了沙发,一天晚上满头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时,卓越潇冲到床上,掀开被子要把唐木恩搂入怀里。
然而床上根本没有唐木恩的身影。
卓越潇没有出去找,他枯坐在黑暗里,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亮起来,唐木恩带着满身的冰霜进门。
他问唐木恩去了哪里,唐木恩沉默不语。
半个月后,卓越潇从主卧室搬去了客房,整晚整晚地失眠,听不见隔壁的任何动静,等他打开门走去主卧室,唐木恩不知何时又离开了。
“木恩每天晚上出去都在找什么?”这天中午,卓越潇攥住正要进去唐木恩卧室的连映月,拧着俊逸的眉宇问。
连映月停住脚步,对上卓越潇猩红的目光,她云淡风轻地反问,“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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