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指,澄透的阳光穿过指缝,打在她眯起的深邃眼睛。
深黑幽密的眼睫反射着这灿烂世界漫射出的明艳色彩。
久违了啊,这绿树和广袤蓝天。
久违了啊,这带着花香的空气和抚摸脸颊的微风。
这就是自由吗,原来要久违后才能发现这世上有这东西。
可是对于她而言,无限延长的自由会变成漫无目的,就好像她此刻漫无目的地走在“非正常人类研究所”延伸向远处绿茫茫草原的这条公路上一样。
她看着远处公路与蓝天的交接处,听着身后汽车轮胎缓慢压过马路的声音。
那是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车窗开着,车里坐着身穿黑、蓝竖纹相间西装的男人,他左手随意地搭在皮质精良的方向盘上,露在缝制精细的袖口外的一段手腕紧实纤长,微微用力时两条彰显力量的筋微微凸显,麦色的肌肤配上优美的曲线,每一寸身体结构,都精雅艺术。
他平静探究的目光,凝固在她身上。
他把她从那个没有窗口日日夜夜白炽灯高悬的地方保出来了。但是他不认识她,她也不可能认识他。
他知道她被关进去的那年,他十五岁。他知道十年前她因杀人被判了无期徒刑,和她同一个监舍的犯人每满一个月竟然无一例外集体猝死,两个月,死了两批室友,两个月后她被关进了兴安森林边缘的非正常人类研究所。
他还知道,她对他很有用。
女人沿着公路一路向前走去,阳光西斜,夕阳把她及腰的茂密棕发染成浅红,微风轻轻鼓荡她深红色的及膝裙摆,卷曲的发梢刮拂缠绕在她纤薄紧致的腰腹。
她没有回头看他,就像是在研究所门口看到他的车他的人时,如同瞟到一块石头一颗草一般,把目光滑向远方,那般毫不在意。
阳光染在她发顶的颜色越来越轻薄,她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淡。
他抬手推了下轻若无物的银色钛质眼镜,麦色手腕上湖蓝色表盘反射出天边最后的一道光线。
她知道去哪吗?她没有亲人了,朋友…也不会有联系方式了吧?
他需要追求她,让她爱上他,并且让她带着爱意帮助自己完成心里其实有些抗拒的,那个目的。
但是他却不知道怎样的开场白才能使一切顺利,不知道如何搭讪才好,她的身周似乎有个叫做“安静”的保护膜,让人无法开口打扰。
旷野风渐凉,四周随夜愈加安静,轮胎滑动和细跟鞋底敲击马路的声音混为一体。车灯照亮她身前几米的光亮,像是在为她保驾护航。
上空云海不知何时起伏铺盖,渐渐不见星光月光,四周一片漆黑,他的车灯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亮了。
忽然她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车灯打亮她冷白色的脸庞、红裙包裹的凹凸起伏的身体。如果换做她人在这种光线下应该会显得吊诡,但她只显出了身材纤细婀娜,面容精致唯美,撞进他眼底使他心神一滞。
她只定定地看了他的车两秒,就向他走来,拉开从研究所门前就未锁状态的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徐先生,有烟吗?”她开口,声音空灵柔美。
“有。”他终于吐出了和她之间的开场白。
他打开嵌满细碎黑色石英的烟盒递到她面前,她伸出细白的手指捻出一根,就着他递过来的火点燃,无限贴合地靠在舒适的皮质靠背上,惬意地吐了一个烟圈。
淡淡的极品烟草味道萦绕在他们之间。
“你知道我是谁?”他兴趣盎然地看着她,问完又暗暗觉得多余。
她没有回答,只是吐着烟圈漠然地望着窗外。
他没有打扰她的安宁,提高了车速,向着没有尽头般的公路那端驶去。
“你保我出来,是有事要我做吧?有什么要求就说吧。”许久,她望着窗外的黑暗,淡淡地说。
“没什么要求,只是觉得你很美,想让你来我身边而已。”他的语气真诚,眼神却晦暗了下来。
“呵呵…”她轻轻地嗤笑,显然把他的话当作了笑话:“徐先生不要拐弯抹角了。”
“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你的美足够让任何男人想把你变成禁脔,日夜拥有。”
“男人都喜欢体质怪异喜欢杀人的怪物是吗?”她看向他,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哂笑。
刚才不假思索的话此时冻结在喉头。他确实觉得她极美,所以脱口而出了这个理由,但终究是难自圆其说的。
一见钟情在他亲眼见到她之前并不合理。
车子一路向西,她的目光飘荡到窗外的黑暗里,沉默凝结在车内,一路无话。
车子在小镇的夜市停下,空气中飘荡着面食和肉串的香气。
他知道她想下车了,于是主动将车停在夜市边缘。
“再见徐先生,谢谢你让我搭顺风车。”既然他不愿意说保自己出来的目的,她也没兴趣再猜,反正她迟早会知道的,他又不是慈善家,怎么会放过她呢?
而她既然已经出来,暂时自由,那就一定要继续去完成十年前没做完的事。
至于他的目的是善是恶,都没什么区别,反正她逃不掉,那就面对一切,顺应天命但放手一搏吧。
“江,霓夜…”他在车里不由自主地想挽留,但是她灵巧的身影已经一闪身浸没在了前方灯光簇拥的人间烟火里。
江霓夜坐在了一个馄饨摊的木凳上,一大碗热腾腾的混沌端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没有钱,她太想闯进这外面世界里的自由,不喜欢车内的狭小桎梏,却忽略了接下来该如何生存。
“江霓夜,想好一会去哪了吗?”徐挚晨在她对面坐下,眼底含着善意的笑意。
她抬头看向他,一点都不意外,低下头咬了一颗混沌在嘴里,有点烫,她忍不住翻滚着舌头往外哈着热气。
“慢点吃,别烫到自己,不管多晚我都在这陪你。”徐挚晨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去她嘴边沾到的一点汁水。
她含着混沌,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惊讶茫然又有点不满。
直到一大碗全部吃到肚子里她才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在研究所里吃的东西只能叫生命维持餐,根本就没有食物的味道,吃这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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