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天从开平城外的“夜游神”家里牵出白马,疾速向滦州狂奔。道路两侧的景物向后闪去,似乎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像他已经失去的梦琪一样。期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见面,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令人伤心欲绝的结果。曾经的挚爱已经不在,让任何人都无法承受。从此以后,秦啸天只能独享这世间的孤独与苦楚,却再也不能与心上人重逢了。这种痛苦总是萦绕在心头,不知何时才能解开紧锁的眉头。这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悲伤。他努力扛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此刻,他的心里如同刀割一般。
白马撒开四题,像风一般向前奔跑着,那曾经为迎接军谘大臣们铺设的长长的黄土大道竟觉得在咫尺之间。当跑到了雷庄附近的时候,秦啸天跳下马来,抱头痛哭。好一会儿,才感到舒服些。他想:若是真得把梦琪带了出来,还能完成师父的使命么?遥远而艰辛的路途,梦琪能吃得了这个苦么?自己能让梦琪幸福么?现在,梦琪要嫁了那个施尔常,至少施尔常能让梦琪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尽管梦琪根本就不爱这个人。想了许久,秦啸天似乎是给自己吃了个虚假的宽心丸——梦琪至少比跟着自己幸福多了!
想到这儿,秦啸天终于抛开了所有烦恼。他毅然跳上了马背,又信心百倍地向滦州城奔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啸天便敲开了张绍增办公室的门。张绍增正坐在办公桌前和刘一清谈着什么。秦啸天简单地问候了几句之后,便把从开平城探得的巡防营情报从头至尾地告诉了他们,特别强调运兵的铁路安全有了保障。张绍增一听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已经扫除,兴奋异常。他站起身来,走到秦啸天面前,望着他那熬红了的双眼,爱惜地说:“为了咱们第二十镇,你昼夜不停地工作,要注意身体啊。你是我得力的助手,又是忠心耿耿。等咱们办完兵谏这件大事,我送你出洋,去学学人家德国人的军事。回来后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官长的关心和呵护,让秦啸天几乎落下泪来,他望了望张绍增那日渐消瘦的身体说:“多谢统制大人。您身上的担子比我重得多,我看您还是多保重身体吧。咱第二十镇可都指望着您呢。”
“嗯。这我知道。”
秦啸天却不知怎地冒出了一句:“若是您想送我去深造,不如送我到外蒙古去。”
“到外蒙古去干什么?”
“听说那里让老毛子搅合的很乱,我想到那里历练一番。”
“别想这些不切合实际的事情了。等兵谏成功了再说。”
刘一清笑着说:“看来咱们的秦主官,志向远大着呢。”
“不是志向远大,”秦啸天红着脸说,“我是不想让外蒙古分裂出去……”
秦啸天的这种想法像做梦一般:若是兵谏成功,张绍增会在新政府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说话的分量也不一样了。到时候,派自己去外蒙古历练,当个什么官长之类的,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那样的话就可以全力完成师父的交给的使命了。
刘一清说了一句话,这才将秦啸天从梦幻里拉了回来:“你的观察还是不错的。这两年的外蒙古的局势确实是危险的很呢。”
“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而已。让刘总参谋官见笑了。”
张绍增又问:“啸天,开平城外的巡防营可以投到我们这边。但开平城内的力量呢?”
秦啸天说:“虽说开平城内的力量很强。我们可以在进击北京的时候,巧出奇兵,抵达开平城下。然后保护我们大部队通过。等我们拿下北京,推翻朝廷之后,开平的力量也就无所谓了。”
“这个想法不错!”张绍增点了点头,又说,“啸天,你为了搜集情报,两眼熬得通红。你下去赶紧小憩一下吧。如此下去的话,就是铁打的身板也吃不消的。我们镇今后的事情还多着呢。”
正在这时,站在门口的韩田力给秦啸天使了个眼色。秦啸天便对张绍增说:“我们侦缉处那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我先走了。”
“你去吧。”张绍增说。
秦啸天走到了门外,韩田力对他说司令部大门外有个叫孙谏声的人在找他。秦啸天突然想了起来——一定是孙谏声带着同盟会的大人物来了!他赶紧奔了出去。
大门外,孙谏声和一个身穿长袍马褂,头顶上戴着一顶礼帽的人站在这里。那个人有三十出头,身材消瘦,眼睛里闪烁出一丝睿智的光亮。这个人就是王葆真,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他是老同盟会会员、北方同盟会负责人。秦啸天认识他。秦啸天在新民城痛打日本人的那次,就是这个人在报纸上揭露了整个事件真相,号召国人抵制日本人,并为解救秦啸天做了大量的工作。那次事件之后,是刘一清带着秦啸天与王葆真见了面。随后,秦啸天又把王葆真介绍给了张绍增。当时,张绍增与王葆真二人谈得很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秦啸天心想:这个人一定能做好张绍增的工作!
孙谏声一见秦啸天走了出来,忙把王葆真向他作了介绍。秦啸天说:“四哥。我们早就认识。没想到是王先生来劝说。我看有戏了。”
孙谏声道:“王先生可是我们北方同盟会的元老……”
秦啸天打断了孙谏声的话:“这里各派耳目众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我的办公室里去谈。”
几个人到了秦啸天的办公室门前。一进门,秦啸天便说:“王先生、孙四哥,这第二十镇情况非常复杂,咱们北方同盟会在这件事情上可是拖后腿了。”
王葆真已经知道了秦啸天是同盟会会员,他便以同志的身份解释说:“的确是有些拖了后腿。孙谏声也是刚刚找到我。我在天津听到了武昌那边起义的情况之后,马上就启程,来滦州找你们第二十镇,准备策动起义,配合武昌方面。可到了这里之后,听说张绍增回到了新民府去调兵。我又追到了新民府。但也是不巧,你们刚刚出发开拔到这里滦州。于是,我只好到奉天的蓝天蔚那里和他谋划了很久之后,我又追到了这里,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秦啸天问:“现在我们怎么办?张统制可是决定举行兵谏了。”
“怎么办?”王葆真说,“长江以南各省,人民积怒已久,革命基础自然雄厚。这次武昌爆发了起义,如同荒原之星火,必然席卷南方各省。但黄河以北,朝廷控制的极为严密。特别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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