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天与冷逢君二人进了那家饭馆,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除了淮军巡防营的士兵们之外,饭馆里没有其他人。饭馆掌柜的愁眉苦脸地趴在柜台上,大概是担心这些老总们不会给他酒钱吧。柜台外,十几个兵士围着两张拼凑起来的桌子在喝酒。桌上除了一些散落的花生米和几颗剥了壳的咸鸡蛋外,没有什么像样的菜。
秦啸天故意高喊掌柜,并点了几个好菜和一壶老酒也喝了起来。
因为菜的香味,那边的兵勇们不时地向这边瞟着。不一会儿,一个棚长模样的人转过身来搭讪:“二位不像是本地人吧?”
“军爷您坐。我们是商人。”秦啸天让着。
“看穿着打扮就是!”棚长爽快地坐到了桌前。他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说,“是本地的商人?还是?”
秦啸天从他的口音里已经判断出来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便说:“我们从昌图府过来,到滦州送山货的。”
“昌图府?”棚长高兴了,“我们就是从那里调过来的,咱算是半个老乡呢!”
秦啸天假意一笑:“真是巧的很呢,在千里之外的滦州遇到老乡可是缘分。——掌柜的,赶紧再加几个菜!”
刚才还愁眉苦脸的掌柜的,一见遇到了能够算账的主儿,高兴地应了一声,赶紧到后面安排去了。
棚长也高兴了。他问秦啸天:“那我的弟兄们?”
秦啸天说:“那还客气啥?全过来,我们都是老乡,我来请你们!”
众兵士喜笑颜开,马上将桌子凑到了一起。几碗酒下肚之后,菜也光了。大家好像熟悉起来,几乎无话不谈。秦啸天趁机问那个棚长:“我在昌图府经常跟你们巡防营打交道,跟你们的管带们很熟。是哪个管带带兵过来了?”
棚长放下了酒杯,说:“你肯定不认识。管带是刚上任的。一个叫靳遂良;一个叫麻永福。那个靳管带今早去开平的总兵衙署了。”
秦啸天和冷逢君对视了一下,高兴地点了点头。冷逢君接着问了一句:“麻管带可在营里住着?”
“刚到滦州,人生地不熟的。他不在营里还能去哪儿?”棚长说,“麻管带你们认识?”
“不能说是相识吧,但也打过一两次交道。”秦啸天应付了一句。
“哎呀,你们是我们管带的熟人,多有得罪了。”那位棚长立刻将腰躬了下来。
秦啸天说:“他在营里的什么地方啊,我好去拜访拜访他。”
“一会儿,我领着您去!”棚长讨好地说,“如果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在这滦州城转转。我们来了没几天,可都转过了呢。”
秦啸天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一句:“我们也是刚来这里。滦州都有什么好玩的啊?”
这位棚长可不想放过这两位财神爷。他急忙介绍说:“这个滦州有著名的十二景。这十二景分别是:岩山虎踞、滦水龙翔、偏凉虚阁、横井浮烟、围山泉爆瀑、天渠应侯、金泉渠月、龙溪地桥……地桥……”景物太多,棚长显然有些记不起来了。
一位士兵补充道:“另外四个比较偏远,分别是莲台烟寺、长春古淀、风洞飞虹、湫岭松云。”
“对对对。”棚长道,“等你们见过麻管带之后,我带你们去玩。”
棚长心里打着小九九:若是能领着这二位大商人把这些景物都转遍了,那他们还不好好谢谢自己?再说了,这两个商人又是自己新上任的管带的熟人。
“我们来的时候,在城外见到了那个‘金泉渠月’,也没什么。”秦啸天说。
棚长急忙道:“就那一个不好看,还让你们看见了……”
这时,一个兵士趴在那个棚长的耳朵上嘀咕了几句,那位棚长满是兴奋的脸慢慢耷拉了下来,腰也渐渐挺直了。他仔细地观望了秦啸天他俩好一会儿,问:“你们到底是何人?”
“是商人呀,刚才不是说了么?”秦啸天回答。
“商人?”棚长冷笑着,“商人怎会没辫子?”
“这——”秦啸天脑瓜一转,“是这么回事。我去过日本,专跟洋人打交道,所以才剪了辫子。”
“专跟洋人打交道?那一定办的是洋货喽。那你们到这滦州卖什么山货?而且,你打听我们军营和我们管带的事干什么?”看样子,这棚长还很机灵。
秦啸天说:“都是老乡,随口问问嘛。”
“随口问问?你的口音也不是昌图府的人。我看你们是奸细,是革命党,是来刺探滦州情报来了!”
“革命党?军爷,你可别开玩笑了。这么大的罪名,可是要被杀头的啊。”
冷逢君忍不住了。他拍桌而起:“你想怎样?!”说着,他习惯地向怀里一掏,但他忘了——他们没有带枪。
那位棚长向后一躲,喊着:“弟兄们,要掏枪,快把他们抓起来!”
众兵士立即站起,将二人围了起来。秦啸天笑了笑,随即向冷逢君使了个眼色。冷逢君会意了。秦啸天想:正好!当面去杀了麻永福,省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摸军营了。于是,秦啸天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把我俩捆进去吧。到时候看谁倒霉!”
“谁倒霉?现在就活该你倒霉!”棚长骂了一句。
十几个兵士押着毫无反抗之意的秦啸天和冷逢君走向了巡防营大门。门口的一位队官问:“这是怎么回事?”
棚长答道:“我们巡逻时发现了两个可疑之人。他们没有辫子,估计是革命党!”
“我们与他们在一起喝酒时,他们发了酒疯才把我们抓起来的。我说我是商人,可他们不信。”秦啸天笑呵呵地揭了那个棚长的老底。
那位棚长恼羞成怒:“放屁!明明是我们巡逻时抓住你们的。”
那位队官对着秦啸天叱喝道:“还想狡辩,给我闭嘴!既然进来就得扒你们一层皮。先把他俩投入监狱。麻管带去滦州城和知州接洽去了。等管带大人回来再审问!”
这军营里还真是设有监狱。几个兵士将秦啸天两个人一脚一个,钉上了一副镣铐,接着往监房里一推,锁上铁门走了出去。房间里除了一捆干草和一个骚臭的马桶之外,别无他物。墙上发了黑的污血点子,密密麻麻,增添了丝丝恐怖气氛。秦啸天拖着冷逢君在干草堆上坐了下来,慢慢地鼓捣拴在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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