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一招制敌的红衣少女刚一出手,就遭到七老八十的霍护院反戈一击,陷入不能自拨的困境。中年骑士慌忙加入战团中,也被霍护院死死牵制。
坐在霍护院后方的矮胖子看不下去,欲助红衣少女和中年骑士一臂之力。他打援的方法很特别,钻到桌子底下滚向霍护院,滚的方式十分难看,却十分管用,几下子滚到一个绝佳位置,一双腿巧妙地插到霍护院坐着的凳子中间。矮胖子气沉丹田,双腿贯满真气坚如铁杵,横扫凳脚。
凳是死的,一击必中,“咔嚓”一声,几条凳脚被铁腿扫得粉碎,结果很意外,霍护院屁股下面空空如也,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坐姿。
霍护院这马步太扎实了!
矮胖子见霍护院纹丝不动,羡慕之余,双腿成剪,欲绞断霍护院的马步。
瞎子坐在霍护院对面,趁机发动攻势,张嘴喷出一口热茶,箭一般射向霍护院。
霍护院两面夹攻之下,一个后仰,茶水从他头顶呼啸而过,矮胖子的双腿同时绞个了空。攻敌之必救,中年骑士的长鞭和红衣少女的玉掌趁机解脱。
霍护院倒下去的一瞬间,他至少朝桌面踢了五脚。
第一脚,踢飞桌上的山珍老鸭煲砂罐,袭击对面瞎子;
第二脚,踢飞桌上的清蒸鳗鱼,鱼盆扑向西边中年骑士;
第三脚,踢飞桌上的酒蛊,射向东边的白衣少女;
第四脚,踢飞桌上的酒壶,当头压向红衣少女;
第五脚,踢飞整张桌子。
霍护院手中的箸子在半空乱划,桌子连同新娘子一齐撞向大门。
瞎子、中年骑士、白衣少女、红衣少女手忙脚乱,击落飞至眼前的攻击物。他们这才看清新娘子贴在桌面上,桌子快要飞到门口。
眼看新娘子连桌带人逃出生天,中年骑士长鞭出击,凤舞九天,卷住了一条桌脚。
白衣少女如长出一双翅膀的白鸽,追上桌子,左右手各抓获一条桌腿,欲把桌子拉回地面,“咔嚓咔嚓”两条桌腿齐斩斩地断了。
白衣少女坠地,满脸惊愕。
中年骑士鞭子往回一抽,卷住的桌腿应声而断。桌子没了阻力,加速向前,最后一条桌腿绊住门框,中年骑士暗喜,只听“咔嚓”一声,这条桌腿也断了,桌面斜飞出大门。
白衣少女举着两条桌腿,细瞧之下,发现上有割痕,想到刚才霍护院手中的箸子在半空中乱划,这才明白桌腿被霍护院割伤,稍一受力便会断开。他们人多势众,竟栽在霍护院的一双箸子上。
门外想起了急如爆豆的马蹄声,一团红云急闪而过。
霍护院心里一记咯噔:“她骑马走了吗?”
妻子重病缠身,怎会骑马如飞?
马蹄声渐渐远去,霍护院牵肠挂肚,夺门而出,一条竹杖拦住去路。
拦他的是瞎子,瞎子翻了翻白眼道:“你欺负完盲人,就想走吗?”
霍护院无心恋战,抓过竹杖,一个分筋错骨手,将竹杖捏成一条软搭搭的绳子。霍护院心系女人,把竹绳一扔,冲向大门。
又一根竹杖封住他的去路,这次不是真的竹杖,而是瞎子本尊,瞎子把自己当成竹杖,指东打西,四面八方都是他的人影,霍护院凝神敛气,沉着应战。
俩人见招拆招,有攻有守。霍护院有几下明明击中瞎子,衣襟内却空荡无物,好象他突然之间瘦成一张纸,几招落空,霍护院气急败坏。
瞎子功力忽地见长,一招接着一招,源源不断,不管他在哪个方位发起进攻,总有力可借。
原来矮胖子滚到瞎子身边,胖乎乎的上身成了瞎子的落脚点,只要瞎子想借力,矮胖子总是及时滚到。有时瞎子收势过早,眼看双脚就要踩空,矮胖子却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滚出来接应。更惊奇的是,矮胖子的腰围随心所欲膨胀,瞎子无论哪个方位都能够着。俩人取长补短,配合默契。
瞎子打得兴起,用头顶、用脚踢、用拳击,整个人变成竹杖,杖杖戳向霍护院的要害。场上形势立竿分明,霍护院处在下风。
※新娘子借助霍护院踢飞的桌子逃出饭庄,她骑上门外的一匹剽马,用拳头猛捶马鬃,剽马受痛,四蹄一刨,发力狂奔,“哒哒哒”奔出几里之遥。
饭庄远远甩在脑后。
一阵狂奔,女人头上的红布被风吹走,露出一张男人焦虑的脸,这张脸配上新娘子的婚衣说不出的诡异。
男人驱马跨进一片高梁地。
又长又密的高梁一望无际,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男人一身红衣,这片高梁地无疑是他最好的藏身之地。
起风了,迎风的高梁燃烧得更旺。
“唰唰唰”风中忽地响起一片刀声,高梁纷纷拦腰割断,追着马尾倒下,男人脊梁感到彻骨的冷意,一种来自地狱深处的冷意。
蓝蓝的天空下,一把凝结着九天十地咒怨的竹柄短刀挟着风雷掠过大地。
※坐吃山空饭庄,霍护院弄清瞎子脚不落地的猫腻,于是改变思路,专攻瞎子下三路,矮胖子不敢和霍护院硬碰硬,瞎子失去借力点,招式滞后,霍护院夺回场上的主动权。
白衣少女吹了声哨子,矮胖子和瞎子急忙退出战圈,没等霍护院明白过来,中年骑士、红白少女、瞎子、矮胖子潮水般撤出饭庄。
马蹄声渐行渐远,躲藏在角落里的轿夫、伙计现出身来,他们惊魂未定,和霍护院大眼瞪小眼……
※京兆府巡捕房大院,停尸房外。
总捕头苍耳对着京西府衙的公文发愣。
京西高梁地里发现的死者几经周折运到巡捕房大院,停尸房里直挺挺躺着四具面目全非、赤身裸体的男尸。
本来停尸房内还有一具女尸:芙蓉汤馆的头牌燕儿。
老刀解剖了燕儿的尸体,得出的结论是自然死亡,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经司法参军袁雪贵同意后,让芙蓉汤馆邬二娘领回燕儿的尸体,体面下葬。
客人迟迟未到,苍耳动了动手指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出“霍护院”三个字。
霍护院何许人也?他只不过是一个看家护院的穷老头,时常去神仙赌场赌几把,想赢点钱娶个老婆回家。霍护院碌碌无为,一身功夫和他极不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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