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要出来了,府里的气氛就有些紧张。
徐二郎自控能力不错,好歹经历了一次春闱,加上此番觉得中榜可能很大,他心中有底,倒不太忧虑。
反观林父,就忐忑多了。
林父觉得自己影响了女儿的心绪,也有些苦恼。末了和瑾娘说起此事时,也不由的苦笑,“想我自认为将功名看得轻,却原来那都是自欺欺人。我也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大俗人罢了,会为金钱烦忧,也会因为担心功名高低、是否中榜而夜不能寐。终究还是我心中有所渴望,心绪才起伏不定啊。”
瑾娘闻言就笑着宽慰林父,“您也说了,您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人生在世,有所求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无所欲无所求,那不是俗人,那是神仙。况且爹爹你渴求功名,不过是想为女儿撑腰罢了。你担心考不中,也不过是忧虑没有太大的屏障,不能任女儿恣意的生活。说到底,您都是为了女儿好。”
林父觉得女儿说的有理,可似乎又有那里不对。但他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总之被女儿如此一说,不善表达的老父亲有些赧然,就借口练字回了房间休息。
林父还好,到底年纪大了,也稳得住,不过忧虑了两天,就又恢复了安然的作风。倒是王轲和郑顺明,到底是年轻人,耐性不佳,这些时日两人被成绩一事折磨的面色青白,眼下黑眼圈厚重的更涂了墨碳似得,看得人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长安和长平过来给瑾娘请安时,就说起两人,长安就道,“夫子说了,王叔叔和郑叔叔的得失心太强,怕不是好事儿。而且他们如此情绪外露,还有些稚嫩,现在就走入官场,对他们来说是祸不是福。”
瑾娘不表态,听两个孩子继续憧憬以后他们科举的画面,听着听着,不由也跟着出神。
等到长安和长平离开后,徐二郎也过来了,见瑾娘还在发呆,就问,“方才长安长平说了什么?”
瑾娘就把两人的话重复了一遍,稍后又说,“等长安长平科举,也就是五六年后的事儿,到时候咱们成亲也快十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想想届时我就是奔三的年纪了,就忍不住惆怅。”
徐二郎是不懂这有什么可惆怅的,不过女人担心岁月流逝,无外乎就是觉得随着时间消逝,美好的容貌会不在,因此而忧虑。可若说他一开始和她成亲那段时间,还看重她娇媚的容貌,会因此而多几分爱怜和怜惜的话,现在却不会了。她替他生儿育女,替他照看子侄,别说他们本就恩爱甚笃、鹣鲽情深,响亮就算没有这份深情,他也会待她如初。所以担心些“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些有的没的,纯属闲的。
又过了两日,终于开始张榜了。
王轲和郑顺明一开始是提议他们直接去望仙楼,等待出成绩的。可是郑顺明稍后又打消了这个主意,用他的话说,他还是有包袱的,要是上榜了还好,要是没上榜,……总觉得有些难为情。所以还是不过去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徐府等着差役报喜吧。
若是差役来了那么皆大欢喜,若是差役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丢人也就丢到徐府,这里的人都是熟人,在他们面前落了面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么想着,郑顺明干脆又给辛魏去了帖子,让辛魏也一同来徐府等消息。
所以如今徐府的前厅就聚集了此番参加春闱的五个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林父和徐二郎。
等啊等,从日出时分,等到巳时初刻,没等来敲锣打鼓来送喜报的差役,倒是等来了徐府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小厮。
那小厮兴高采烈的跑进来,在上台阶的时候还因为过度兴奋和激动,差一点摔个大马趴。不过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小厮的兴奋,他扯着嗓子大喊,“好消息,好消息,林老爷中榜了,会试二百三十六名。”
花厅中短暂的静寂了片刻后,突然就热闹起来,徐二郎最先反应过来,直接起身,躬身给林父行了一礼,“岳父中榜,恭喜岳父心愿达成。”
辛魏和王轲、郑顺明等人闻言也都立即站起身,恭喜起林父来。
林父此时也回过神,颤抖的声音连道了好几声“好好好”,他眼眶都有些红了,激动的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天知道为了让女儿不至于在夫家没有说话的底气,他阔别多年后再次踏上考场,心中是如何的百味杂陈。想起亡妻和过世的父母,无异于再次把好了的伤疤重新揭开,可以说,那时候林父崩溃的甚至想要放弃。
可又想到了女儿,他终究还是咬咬牙,一直坚持走了下来。
如今,不负所望中了榜,当真大喜大喜!!
林父说过那几个字好,神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他见王轲几人神色怔忪,都有些魂不守舍,就轻声安慰诸人,“榜单是从最后一名开始念的,你们都是少年英杰,名次应该考前,再等等,再等等就等到了。”
可王轲几人却突然有股莫名的直觉那个考前的名次,他们这次应该是等不到了。
他们还不如林父的积淀深厚,进了考场也不如林父稳得住气。所以一开始是有些怯场的,答题时也觉得底气不足。还是之后答到熟悉的运河一题,信心也多了一些。可就是按一道题,得多多少分。更何况他们虽然做了那题,却当真是门外汉作答,能不能被阅卷的大人看在眼里还两说。所以这次考试……有些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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