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疑惑在梁燕的心中已存在许久。这一次,看到伊伊和宇桥为她所做的那些事,她心中的疑惑,便更深了。
她并非不相信好人的存在,可他们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无法理解会是怎样一种深沉的感情,会让两个无亲无故的年轻人,为自己做出事业的牺牲。
而且,对这两个孩子,尤其对伊伊,她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与亲切,那种感情,仿佛并不是几次的接触,或者几天的相处便能积淀出来的,而具有更深刻、更久远的意味。
终于,在从医院返回家中的这个夜晚,她再也抑制不住,将她的疑惑说了出来。
“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吗?”她问。
“阿姨,您忘了,我是之前住在您隔壁的王素芬的孙子啊。”宇桥回答。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不是小王的孙子。”
见宇桥和伊伊都沉默不语,她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就算是骗我,也绝不是什么恶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跟我家小依有着某种关联。我记得小桥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就问过关于小依的很多事。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跟小依又到底有什么关系?”
伊伊也并非从未考虑过将真相告诉她,在上次离开隐州时,她便已好几次有了想要说出的冲动。这一刻,面对梁燕的疑问,她已无法再继续隐瞒。
她便将事情的始末,从头至尾,细细地说给了她听。
时间在细致的讲述中渐渐流逝,不知不觉间,天已昏沉。
作为故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宇桥也陪在一旁,静静地聆听。这个过程,不仅是对这段记忆的一次重拾,更是对这份情感的一次重温。
昨日重现,在那些失去与得到、分离与重逢间,他与她,仿佛都有了一种新的体悟。
于梁燕而言,更是如此。
这本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故事,可梁燕却毫不怀疑地相信了。这种相信来自于对他们的信任,也来自于内心的直觉。
“我的感觉果然没有错,你就是我的小依!”她已动情得不能自已。
所谓的直觉,其实又何尝不是建立于细节的某种判断。那些细节,是生活中的一种无形显露,也是情感中的一种自然而然。就像伊伊对这个家、对她生活习惯的那种理所当然的了解,就像她们握着彼此的手时,眼中流露出的那种真诚的情感。
“你真的是小依!我们的小依回来了!”
她激动的落了泪。
伊伊也早已泪眼婆娑。一种浓烈的情感跟随着血液,流入到她的心。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改变。
“是,是我,我回来了。”
她扑入蓝母的怀中,在她的温暖中嗅到一股熟悉的、亲密的味道。
“妈!”她动情地将呼唤。
这一声呼唤,对梁燕来说,是多么的遥远,却又多么的熟悉啊!她用颤抖的手,将伊伊紧紧搂在了自己的胸膛。
“小依!小依!”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令她激动到难以自持。她一会儿将伊伊搂得紧紧的,一会儿又将她的脸捧到眼前,细细的看了又看。那张脸不属于她的小依,可那眼中泛出的爱的目光,却是属于她的。
宇桥已悄悄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女。
看着怀中这个年轻的女孩,梁燕忽然回想起了刚刚听到小依死讯时的那一个瞬间。那时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是事实,而只觉得是一场梦。直到小依离开了大半年,从午夜梦回间醒来,她依然觉得那不过是一场悲伤的梦。她始终感觉小依就在另一个房间里,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推开了房门,露出她美丽的脸来,温柔地问上一声“妈,起床了吗?”她多希望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啊,又或者,她只是去到了另一个国度里,总有一天,会带着熟悉的微笑,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刻,她的美梦终于成了真。
此间过去的这二十七年,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梦,一个久远到让她悄然老去的梦。
许久之后,宇桥才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从屋外走了进来。
“饿了吗?赶紧吃点东西吧。”
经他这样一提醒,她们才发现已时至七点,还真是有些饿了。
宇桥的厨艺伊伊在深圳时可是领教过的,真可以用一言难尽来形容。却不想这一次,竟意外的好吃。
伊伊大口大口地吃着,美味之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你看小依,吃得多香啊!她最喜欢吃你下的面了。”蓝母满足的看着这一幕,微笑着对宇桥说。
伊伊这才明白那熟悉来自何处。那是记忆中的子辰的味道啊。
几滴热泪顿时顺着她的面颊,流入到了碗中的面汤里。
她抬起头看向宇桥。那一刻,他也正看着她。一缕温情的光在他们的眼波间流动。
蓝母温柔地看着他们,欣慰地说:“看着你们两个,感觉就像回到了过去一样,真好。”
这句话就如同一根细针,扎在了伊伊心上。她忽然感到心中一阵莫名的挣扎。只不过一个短暂的瞬间后,那感觉又悄然的消失了。
“阿姨,你也赶紧趁热吃吧。”宇桥笑了起来。
“好,我现在就吃。”
蓝母的心情已许久不曾这样敞亮过。她笑意盈盈地吃了起来,仿佛连胃口也跟着心情一起变得好了,那滋味在她的嘴里,格外香甜。
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笑儿的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阴郁。
此时还不到六点,天还是灰蒙蒙的。窗户的玻璃上遗留着昨夜雨后留下的水滴,星星点点,晶莹地透着微光。
她看着窗外的那一片灰白,一颗心突突的跳动着。梦已经醒了,那画面却犹在眼前。她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半个小时后,那种不安的感觉依然萦绕在她的脑间。她拿起手机,拨出了天奇的号码。
“喂,刘天奇吗?我是江笑薇。”
那次出院之后,他们之间便几乎没再有过联系。更何况还是这样的清晨。天奇不由的慎重对待。
“你好,有什么事吗?”
挑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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