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李白的春天刚过,霖雨连旬的初夏便来了。此时正是江南梅子成熟的时节,连绵的梅雨,便为这南方的天地带来了一片苍茫。
天奇穿着深蓝色的雨衣,跟随着老方带领的十余警员的小队,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穿行。他们此行的目的,正是老K——根据最近侦查的线索,这里极有可能就是老K的藏身之地。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是位于新江镇的一座高山。新江镇地处韶关翁源县西北部,南岭山地的边缘。这里群山环抱,峻岭连绵,老K将躲藏点选在此处,想必也正是看中了地势的复杂与隐蔽。
由于接连几天的降雨,山路十分湿滑,每踏出一步,地上便多出了一个小小的水坑。他们的鞋上沾满了带着细石和杂草的黄泥,裤腿根上也满是溅起的泥水。雨势很急,瓢泼的雨水早已越过雨衣帽檐,拍打在他们的脸上,干扰了他们的视线。
老王和天奇的心里都有些紧张,又都有些兴奋。一转眼,距离那一起密室杀人案已经四月有余了。自从上一次绑架伊伊的案件发生之后,老K和美芨便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踪影。若不是上个月新江县发生的一起极其相似的凶杀案,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循着线索找到了这里。
引路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当地村民,名叫李耀宗,人称宗叔。他花白头发,身形瘦小,一双不大的三角眼,颧骨分明,嘴阔牙稀,眼角眉梢常带着实诚的笑容。他穿着老王给他的略显宽大的雨衣,撑着把老旧的黑伞,一边领着大家往大山深处走,还一边用吐词不清的客家普通话向老王讲述着发现可疑踪迹的整个过程。
“说来也是巧了。这两天我儿子一家回来过五一,看着今天早晨没雨,所以我六点就起身了,想着进林子采点新鲜的椴木菇回去弄给他们吃。我在林子里一路找一路采,走到林子边上的时候,就看见后面平地上的那个板房了。”
说话间,他还不停地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你经常来这个林子吗?”
“一年也会来个几次。”
“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去年十一月吧……后来就没来过了。过年的时候去市里儿子家住了两个月,上个月才回来。”
“那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过那个板房吗?”
“没!肯定没!以前那儿就是一块乱草摊。再说了,要是有,我一早就报警了。警察同志,我也经常看新闻,我知道,那些在深山里的搭这种简易棚的,多半都是弄假货或者搞毒品的。”
老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天奇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雨水遮挡了他的视线,雨声干扰了他的听觉。他总有些不安。
来到这里之前,陈墨还劝阻过天奇。
“你们还是先派人去调查一下吧。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进展得有点太顺利了,不太对劲。”
“老K不同于别人,一旦打草惊蛇,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能又要等很久才能再找到他。”
“可万一是个陷阱呢?”
“那也得去试试。”
“好,随便你啦!反正一遇到他的事,你就没办法冷静了!”
他知道陈墨说的没错,可纵使有危险,纵使明知有可能是陷阱,只要有一线的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尤其当他已猜到了老K的真实身份后。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从老K的身上找到答案。
顺着泥泞的山路走了一段后,宗叔又领着他们穿进了一片枝叶相接的椴木林。
林子很大,枝叶茂密的椴树纵横交错,挺着笔直修长的树干,在他们头顶撑起了一片片翠绿的高高的雨棚。但来势汹汹的雨势却并没有因此而减轻,它们前仆后继地急扑下来,一波接着一波,并非枝叶所能阻挡。
这里的泥土比山路间的更松软些,经过雨水的冲刷,便更加湿滑难行了。一个没注意,宗叔一脚踩在了一滩稀泥上,脚下一滑,差些摔了个跟头,手中的纸巾和雨伞也掉进了旁边的一个小水坑中。幸亏一旁的天奇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宗叔,您没事吧?”
“谢谢啊!我没事!这该死的雨,早上还停着呢,一到下午又开始下个没完了!”
他捡起雨伞,用力地将上面的污水抖落,然后撑着它继续往前走去。
噼里啪啦的雨声,吭呲吭呲的脚步声,戚戚嚓嚓的雨衣摩擦声,混杂在一起,充斥在他们的耳中。
天色渐渐的暗成了浅灰,能见度越发的低了。老王他们拿出一早备好的手电筒,将光亮尽量收低,放慢脚步,继续前行。
昏暗的椴木林中,顿时多了一簇簇移动的光点。
走了大约大半个小时后,宗叔忽然又嘀咕起来:“哎呀,不对啊,我记得那个地方不远的呀,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呢?”
他分明记得今早从山道穿进这片林子后,不过二十分钟,便见到了那个板房的。
“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老王询问道。
“怎么可能!这片林子我可熟悉的。那块刻着奇怪花纹的石头,就是在刚刚进来林子的那里捡到的。看到那个板房的时候,我还想着这石头不会是用来做毒品或者印假钞什么的用的家伙吧。”
他所说的那个刻有奇怪花纹的石头,其实是一块刻着数列细密殄文的石柱。正是因为它,才让天奇他们对这个所谓的“毒窝”产生了好奇。那样的石柱,天奇虽然从未见过,却也在书中看到过一些简单的记载,大约知道它通常并非单独出现,而应有四至七根,以作布阵之用。
正因为如此,入林以来,天奇也一直十分留心地观察着,想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类似的石柱。只可惜天色越来越暗,加上被滂沱大雨打落的树叶堆填在泥泞与杂草中,给他的搜寻增添了不少困难。
“奇怪,怎么感觉这个林子突然变大了呢?”宗叔定在原地左右看了看,仍在疑惑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宗叔的这句话,天奇才顿时从紧张的搜寻中回过神来,忽的一个闪念,意识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将手电筒的光束探向前方,细细地察看起眼前的环境来。虽说经雨水的冲刷,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可他还是从路面上一条脚滑留下的擦痕和一旁水坑中那张已浸透了浑水的纸巾上看出了一些端倪——这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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