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乳峰,因酷似女性的而得名,两座矗立的石峰形同女性丰满的双乳,逼真得让女人看了脸红,男人看了心跳,当地布依族称其为“圣母峰”,被世人誉为“天下第一奇峰”。其位于贵州省贞丰市境内,是喀斯特地貌的峰林绝品,亦是鬼斧神工的自然造化。
与双乳峰遥相对望的是一座寺院,称为“贞观寺”,是清光绪年间“贞丰者相观音庙”的恢复重建,寺院分前寺、后寺,前寺为重建新寺,面向百姓信徒开放,致力于弘扬佛法,培养佛学后继人才,普渡众生,造福百姓,引八方香客前来朝拜。
后寺则是古传观音庙所在,为封闭区域,从未对外开放。
古庙很破旧,但并不脏乱,看得出时常有人打扫。干裂腐朽的檐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颤颤巍巍勉力支撑着整个古庙,零星分布着的木耳和草菇像是袈裟上面的银辉点缀,依偎着早已暗淡的彩画纹路,向世间诉说着古庙昔日的荣光。
庙顶的青瓦长满了苔藓,偶尔有些草虫从上面跳过,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破碎了的瓦片空洞中,被余辉留下一撇投影。陈旧的土砖早已风化,失去了曾经的棱角,交错搭在一起,仿佛一根手指就能捅破。
古庙也很小,只有一座主殿,两座偏殿。主殿内一尊失去了油彩的观音像,模糊的面容像是悲悯的看着人间,手上轻托的净瓶上布满了蛛网,一只肚子肥硕的蜘蛛趴在网上,悠闲的荡着秋千。
观音像前摆着三个破旧的蒲团,有个甚至可以从中间的破洞看到青砖地面。只有端坐在中间蒲团上的老僧知道,这三个蒲团有着跟这座古庙同样长的历史,编织成它们的吉祥草据说与佛祖用过的同种,现在已经很难寻到。
老僧没有披袈裟,只是穿着很简单的灰旧单衣,初春的寒风在穿过残破的古庙时似乎没有经过任何阻碍,却丝毫吹不动静坐如钟的老僧。
随着最后一缕太阳的余辉从古庙中抽走,老僧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古旧观音像,澄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惘然,像是留恋眼前的佛像,又像是在怀念自己日日夜夜守在这里的过去。
得未曾有,心净踊跃。
这座残破简陋的古庙,在老僧眼里确是金碧辉煌,一尘未染。
他轻轻站起身,然后恭敬的把蒲团摆正,双手合十,心念一声佛号。
然后转身,一件袈裟悄无声息出现在老僧身上,由于年份已久,袈裟的颜色陈旧暗淡,上面的鲜亮纹理早已褪去,甚至还有几处粗麻线缝过的补丁,如果把它扔在路边可能连流浪汉都懒得捡。
老僧却神色郑重的轻轻摩挲着这件袈裟,然后抬头看向远处的双乳峰。
世人皆以其形美,奈何山下镇幽魂!
太阳落山很快,火红的晚霞收缩成一个光晕,然后快速消失,东方升起一片夜幕,像墨鱼喷溅出的墨汁,快速将世界染成黑色。
阳气消退,阴气将盛,该走的没有走,该留的没留下来。
老僧轻叹一声,一步迈出,已是十数米之外。
夜渐深,远处的都市灯光璀璨,喧嚣依旧。远离尘世的古庙却变得越发昏暗模糊,一抹昏黄的光却在此时出现,驱散黑暗,将整个大殿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一个十几岁的小和尚擎着一支灯盏走过来,烛光跳动,映出的是一张满是泪痕的稚嫩脸庞。
小和尚把灯盏轻轻放在旁边一个避风的角落,然后慢慢走回观音像前面,他抬头望着观音像,佛像模糊的脸被映的忽明忽暗,像是对人间诉说着什么。
他想用袖子擦去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每次抹掉之后眼泪又像泉水一样淌了出来。他只好闭上眼睛,任由泪珠簌簌落下。
小和尚双手置于小腹,弯腰向着佛像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把手轻贴额头,随后缓缓在胸前合十,右手为先,缓缓跪倒在左边的蒲团上,手心向上,手指依次张开。
这是师父教导了他很多遍的动作,可今天当他做到这一步时,却再也无法起身,胸中不自觉的发出闷闷的呜咽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噗嗤噗嗤落下来,滴在地上,滴在青砖上,滴在蒲团里。
师父跟他说过,圣母峰很美,美的令人惊奇,美的令人迷醉,可它不仅仅是座峰,它更是一座坟,一座阵,一个封印着恶蛟的枷锁。
如今枷锁将碎,师傅要去镇杀恶蛟,可是……可是师傅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小和尚额头点在青砖上,陷在泪泥里。
他是孤儿,是师傅一手把自己带大,教自己识字念经,教自己为人处世,教自己一心向佛……可是师傅,你还没有教我怎么侍奉你,怎么撑住这座庙啊……
小和尚泪如泉涌,向着他最信任的观音祈求着,他想再给师傅做一顿斋饭,在洗一遍那件袈裟,再听一次熟悉的木鱼……
烛光明灭,就连观音,都似乎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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