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光暗下。
由于一天一夜滴水未沾、滴米未进,沈芝面色苍白,唇上干裂开来。
她早已没有力气,再去思考自己究竟为何被抓进来,软绵绵躺在枯草上。
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闭上眼睡着,腰间忽地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沈芝疼得惊醒。
一睁眼,入眼的是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差役。
只瞧其中一个见她睁眼,立即走出去讨好地对着个远的模糊的身影,躬身作揖,嘿嘿一笑:“徐大人,罪妇沈氏已经醒了。”
徐大人挥了挥手,极其不耐:“带出来,本官要好好审问。”
说着,又嘱咐身侧人:“带去刑室。”
那人听话,一惊,复问了一遍:“大人,当真要用刑?”
“只是吓吓她而已,看她招不招。不招的话,怕免不了些皮肉之苦。”
说罢,徐大人自顾转身离去。身侧的差役指挥几人,将沈芝带离牢房。
总算等来了么?恢复了些清明的沈芝,心内冷冷一笑,晾她一天一夜,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不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审讯?
很快,她被带到一间血腥味更浓重的牢室。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打量一番,便被粗暴地推搡进去,差役毫不客气将她绑在放置于正中央系着铁链的木墩上。
前方有一个着深绯色官服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在地喝茶。身旁摆了几盆烧得又火红又旺盛的木炭,墙上挂了各种各样教训人的工具。
骇人得紧!
沈芝这才知道,原来傅府的家法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法子了。她猛然意识到一会自己说不准要吃些苦头了。
“罪妇沈氏,你可知罪?”徐大人捻着唇边一撮胡须,上来便阴阳怪气道了这么一句话。
沈芝无法动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她知这便是负责审讯她的徐大人。得圣上提拔,代替蔡大人成为刑部一把手的徐材。
“徐大人,臣妇不知犯了何罪。”
“你不知犯了何罪?”徐材在她眼前来来回回踱步,瞥眼瞧见沈芝一脸沉静的模样,像极了从前傅青宓仗势嘲讽他之时的情形,忽而怒从心起。
他详细翻阅过姓蔡的留下的卷宗记录,关于凶手的推测寥寥无几,整件案子就像个无底深渊,哪里皆找不到出口。只怕真是只有老天爷才知道是谁放火烧了沈府。
正当他为案子焦头烂额之时,以前候在姓蔡的身边的近侍偷偷跑来,告诉了他一个没有被记录上去的疑点。
此疑点便是相国傅青宓的夫人沈氏,在大婚前一日,从酒肆订了十几坛上好的女儿红送到沈府。而府内之人正是喝了这酒,方才沉醉不醒。
如此看来,这沈氏身上无疑有着重重待查的疑点。
然而,从他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沈氏便是纵火之凶。无论她冤枉与否,她必须是,他得给圣上和百姓一个交代。
“臣妇一向从未行过任何亏心事,亦不怕你查。”
“好个未行过任何亏心事,敢问沈府着火当晚,你在何处?据本宫查探,你当晚消失不见,并未在相国府内!”
话音刚落,沈芝乍然一怔,怎么又回到她那晚遇到的尴尬事了?明明是被冤枉,这可如何开口解释?
转念又想,徐大人的意思不就是觉得她是沈府纵火凶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登时哈哈大笑嘲讽:“听徐大人的话,是说臣妇是凶手?笑话!沈府乃臣妇娘家,臣妇怎会是那般狼心狗肺之人,连亲生父母都下得去手?”
徐大人脸上浮起一抹无所谓的笑意,直视在碳火中烧得通红的烙铁,拿起来瞧了瞧,又扔回去。
“谁知道呢?这世上狼心狗肺之人多了去了,你说不是就不是么?”
沈芝震惊地看着徐大人,被绑住的双手挣扎了几下:“我说了不是我!”
“如果你仍这般固执,就休怪本官大刑伺候了!”
“徐大人莫不是想屈打成招?”
“本官要的是认罪书。”
徐大人笑笑,傅青宓当年践踏他尊严之事,早就想出口恶气了。如今遭他逮到了机会,还能轻易放过不成?
随即朝身旁侍候的差役使了个眼神。
“既然相国夫人嘴巴这般硬,不如先尝尝咱们刑部的鞭子,看看到底哪个更硬。”
赤裸裸讽刺的眼神,扫过沈芝。未几,徐大人想想,又添上:“瞧瞧夫人细皮嫩肉的,如果撑不住痛苦,只要签了这认罪书,皮肉之苦也可免去。”
他以为沈芝不懂他的打算,她这一认罪,遭殃的何止是她自己,连同相国府,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差役持着拇指般粗细的长鞭,手下一丁点都没有留情,左一下,右一下“啪啪~”甩了几鞭子上去。
沈芝只觉得浑身顿时如炸开一般,禁不住尖叫出声。疼痛漫上四肢百骸,疼得痛彻心扉。她被缚住的双手因咬牙忍耐而蜷缩捏成拳。
鞭子甩上之处,处处皮开肉绽,沁出条条血迹。
徐大人边喝茶边欣赏这场对他而言如表演般的用刑,听着沈芝的惨叫声,仿佛是美妙的琴声一般。
过了些时候,徐材瞧着打得差不多了,抬手示意手下人停住。
“怎么样?夫人,这罪你是认还是不认?”
沈芝艰难地抬头看了看他,这个徐大人她算是看明白了,就是个彻头彻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认罪?你做梦!”
徐材长脸一拉,冷声道:“继续给我打!”
差役闻言,手中鞭子挥了上去。沈芝衣衫之上,尽数是斑斑血迹。
才刚继续打了没几鞭子,人就晕了过去。
“大人,她昏过去了。”
“什么?”徐材忙站起身,迅速吩咐,“别打了,快松绑。可别闹出人命了。”
他之所以如此害怕,一来是因为若是在审讯时突然把人弄死了,那沈府案子则没个了结;二来现下傅青宓可还未失势,他得罪不起。
万一圣上哪天不护他了,还了得。他将他的夫人打成这般,说不准日后自己被他修理成何种样子,还是未知数。
想罢,徐材吓得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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