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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黛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十三岁那一年的冬日——前世的十三岁。
只不过这一回她没了实体,成了一个缥缈透明的鬼魂,周遭所有人都看不见她、摸不着她。
她所能够做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前世的“岑黛”,在长辈们的宠爱中,无忧无虑地活成了一只金丝雀。
这一年,在京中刮起朔朔寒风的时候,受尽宠爱的宓阳郡主正乖巧地在岑府私塾中念书,并不曾经历过所谓的冬日落水,也就因此失去了与长兄岑骆舟生出羁绊的机会。
岑黛看到这里,终于泄了气:这个梦根本就是前世的重现,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知道如果再待在“自己”身边,根本无法看到其他有用的东西,于是只得咬咬牙,离开了长公主府,改而选择跟在岑骆舟身边。
在那个冷清的四四方方小院子里,她看见了岑骆舟平素的隐忍,知道他在府中是所有人都的存在。同时,也发现了他与荀钰接触的渠道。岑黛顿了顿,没有立刻跟上荀钰。
因没有豫安长公主的帮助和打点,岑骆舟前世的仕途走得异常的艰难,不过他争气得很,渐渐地,愈发受到岑远章的看重。
直至年后的这日,岑骆舟得了荀钰邀约,前往朱雀长街的东来茶楼一叙。
岑黛记得这一日,今生她受岑袖邀请也出来散步透气,顺便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大越的崇文之风,有幸瞥见了那幅被人用十金买下的《山居图》。
只是在前世,或许是因为她不曾离开岑家私塾、拜师文华殿庄寅,岑袖不曾惊愕于她与太子成为同门,也就不曾因为嫉妒和忧虑而邀请她出来游玩。
这一次,岑袖选择了独自出府闲逛。
岑黛蹲在东来茶楼的围栏前,边听着荀钰和岑骆舟商议都察院事宜,边将目光投向下方街道,无趣至极地看着岑袖对着微服出行的杨承君发呆。
因杨承君周遭有东宫侍卫看护,岑袖不敢上前,只能怅然若失地目送他远去,而后打算归家。
就在这时,荀钰与岑骆舟也商议完毕,下楼准备离去。
做壁上观的岑黛愣了愣,心下突然生出一股子莫名的不妙,连忙提了裙摆跟上去。
她跟在荀钰身后,忍不住回头去找寻岑袖却才所站的方向。瞧见岑袖瞪大了眼睛藏在拐角处,直愣愣地看着岑骆舟与荀钰的并肩。
岑黛结结巴巴的,忙扯住岑骆舟的衣袖,仓惶扬声:“大哥哥,岑袖在那里!”
她的手从岑骆舟的袖摆穿了过去。
岑黛咬了咬牙,又回头去喊荀钰:“荀钰,拐角处有人,你回头看一看!”
荀钰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岑黛留在原地,满目茫然。
岑袖成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隐患——而这一世的宓阳郡主对此毫不知情,甚至与岑骆舟都没有多少交集。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无法在特殊时刻帮助岑骆舟隐瞒下关键,更无法解决岑袖这个随时都能爆发的隐患。
要遭。
岑黛迟疑了片刻,在原地顿了顿,转而反身跟上了荀钰,以期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
荀钰的生活作息规律得近乎枯燥。若非有一个荀锦小公子每日在他面前变着花样儿折腾,只怕这位荀大公子早就无欲无求地飞升上仙了——岑黛如此腹诽。
她终于认清了自己身为一个孤魂野鬼的现实,在清楚了自己的无力后,干脆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每日跟在荀钰身边,同他一起上朝、下朝,想要借此窥探出自己前世真正的死因。
而那位天之骄女宓阳郡主,则彻底成为了一个匆匆过客,没了她的参与,荀阁老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庄寅将荀钰收入门下。
——所谓的同门三人,在前世根本就不曾出现过。
岑黛借着荀钰的眼睛,看着杨承君在庄寅的教导下大放光芒,看着她的表兄在忙碌的学业中抽不开身,只在后来的那场簪宴中,终于与荀钰有了交集。
只可惜这份交集还没有来得及演变成更深厚、更牢固的情谊,就被突然而来的西南诸省疫病一事给搅黄了。
两名青年果然不和了起来,甚至因为没有同门情谊的铺垫,这两人争执的更凶了。
杨承君愤怒于璟帝和庄寅对荀钰的偏袒,明明自己是璟帝的亲子、是庄寅唯一的学生,可他们却都更加欣赏形同外人的荀钰。
荀钰更是不虞杨承君的冥顽不灵,心中对于这位储君并没有多少好感。
再后来,李素茹入主东宫,岑袖多少年来的心愿破灭。荣国公无法,只得另寻法子、好将岑袖送进东宫。
他找到了驸马岑远道,借着豫安的关系,打算将岑袖送入东宫做侧妃。
彼时的豫安只以为荣国公是想借着与皇族的姻亲,让岑家得以在燕京站稳脚跟,略微思索也就应下了。
因为她正好也看中了荣国公手里的兵力,以及当年岑家人的从龙之功,心想如若岑家人能够继续相助杨家,或许能够成为杨承君身边一个不小的助力。
岑袖就这般进了东宫,成为了太子侧妃。
——这些都是岑黛从荀钰与岑骆舟联络的信笺中看见的。
在那封信笺中,岑骆舟还提到了其他的东西,他因故发觉了荣国公与庄家主的背地联系,心下觉得有异,便匆忙与荀钰在私下里碰了面,猜测着荣国公究竟是做了什么打算。
不久之后,因荀钏儿的年纪渐长,荀家二夫人林氏思及当年闺中的约定,心下忧愁,遂备下重礼往岑家走了一趟。
荀钰并未制止,他想借机让豫安心生警醒,更想借此猜测出岑远章和庄家主到底在图谋什么。
不料却让引起了岑袖的惊疑,将年末时荀钰同岑骆舟的见面告知给了父亲。
岑远章这才发觉岑骆舟的不妥,稍一窥探,终于发觉了青年隐忍表情下的仇恨和愤怒。
彼时岑远章只是眯着眼笑了笑,平日里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不动声色地同岑骆舟往来。
他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悄无声息地拿捏住了一群阅历不足、手段青涩的晚辈,并且将他们化作了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激怒、挑拨,以期达成自己的目的。
再后来,庄家主的谋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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