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底不宁的情绪,今安看着手中燃着的火折,语气间带出一丝惋惜:“二皇兄,果真要走到弑君弑父这一步?”
十皇子眼底晃动着不明的神色,“二皇兄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明白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
今安想了想,略带不解道:“那皇后呢?总不会任由他威胁吧。”
“二皇兄……虽意图威胁皇后,令其家族为自己所用,可惜他却低估了皇后对父皇的情感。”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十皇子嘴角勾起一个略微嘲讽的弧度。
“皇后萧氏,既能令安修仪为自己所用,助父皇一举扫清西凉在长安城的势力,其心性必是坚定而隐忍的。即便二皇兄以安修仪的性命相要挟,她也不会轻易乱了阵脚。”
十皇子说着,挑眉看向今安,“还记得你和我提过的,皇后身边的雯雪吗?”
今安眯了眯眸子,脑海中飞速闪过数月以前,自己于屏风之后所见的场景。
那时候,雯雪跪在地上,听闻二皇子欲将她收作宠妾,眼底闪过的不是欣喜,却是一种愧疚和恐惧。
她在愧疚,自己即便回到旧主身边,也只能被迫监视旧主,为皇上内应。
她在恐惧,一旦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二皇子会如何对待她的表弟;又或者,在二皇子身败名裂之时,自己也会成为一枚弃子。
相反的,那时候的二皇子,还天真的以为,皇上轻易将皇后的宫女赐予他,是因他在皇上心中还有一丝分量。
却不知,皇上只是在顺水推舟,将一枚棋子安插在二皇子身旁,在他毫无戒备之时,悉知他的所有动向。
深吸一口冷气,今安直觉自己这些天所经历的全部疑惑,都在这一刻有了合理的解答。
“这么看来,雯雪……本该是二皇子派去皇后身边的暗线。皇后同安修仪的关系,也是由她所发现。”
见十皇子点头,今安眼中浮现出了然,“皇后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并且第一时间找出了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雯雪,将她控为己用。所以在养心殿对峙之时,雯雪眼底才会流露出那般神情。”她一边想着,一边分析道。
十皇子微微勾唇,认可了今安的观点:“接下来便是父皇顺水推舟,将雯雪送到二皇兄身边。而二皇兄至今为止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的掌控之下。”
“……他是在父皇的眼皮底下,一步步走向的自我灭亡。”十皇子的语气中带着惋惜和遗憾,却唯独少了一份同情。
“自我灭亡。”今安垂下眼眸,带着些感叹道,“二皇兄,本心是想得到虞美人,可却在半途中被有心人利用,白白成了两国阴谋的牺牲品。”
“你这是在同情他?……慕今安,清醒一点,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去想好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做出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吗?”十皇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慕容君衍,你不嘲讽我你就浑身难受吗?”今安无奈摊手道。
“慕今安,和我犟嘴能当饭吃吗?”十皇子忍不住翻了人生中第一个白眼。
“行,那你说,你想怎么做?”今安横了十皇子一眼,对他的冷嘲热讽显然是习以为常。
“我?当然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十皇子扬了扬眉,眼眸中闪动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神色。
“比如?”
“比如,在危机关头救驾……又或者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前,挺身而出。”
“反正你我都知道,二皇兄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我们无论做了什么出格之事,都是稳赚不赔的局面。”十皇子带着些得意的神情说道。
今安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此时的慕容君衍,面上虽带着眉飞色舞的神情,可今安却觉得,他整个人浑身上下,却透露着一种不真实。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又带上了一贯的面具,在人前,以一种提线木偶般的姿态在表演。
而他眼底压抑着的真实情绪,也像是笼罩在迷雾里一般,令人无法触及。
“慕容君衍,你又带起面具了。”今安垂下眼眸,遮住眼底闪过的一丝失落,“你如果不信任我,何必带我到这里,又何必解释前因后果给我听?”
十皇子面上的笑意略有收敛,他回眸打量着今安,许久后,无奈一笑:“又被你看穿了。真是……我的演技有那么拙劣吗?”
今安闻言却笑了:“十皇子,虽然这么说很打击你的自信心,可你的演技,确实该好好磨练了。”
看十皇子一脸的不服气,今安故意眨了眨眼:“嗯……至少要练到,能瞒得过我这双火眼,你觉得呢?”
“……慕今安,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十皇子扶额道。
“给你留面子,当然可以,但你也要接得住呀。”今安半带着揶揄,半带着好笑的说道。
两人照惯例互损了一番,随后将各自目前所了解的信息做了交换。
今安估计着时辰,起身说道:“我们今天就先到这儿,宜坤殿我不能离开太久。”
看今安整理着衣着,十皇子也随手一撑石阶,站起身来。
“行吧,反正重要的事情都和你说了,带你来地宫也是因为这件事牵连过多。在其他地方和你会面我也不放心,只怕是隔墙有耳。”
今安略微思量,只觉此言有理,但再去细想,又觉他此话来得蹊跷。
“你说的其他地方,可也包括宜坤殿?”
十皇子瞥了她一眼,语气间略带诧异:“这回反应倒是挺快。不过信不信随你,只看在同盟的面上提醒一句,别轻易去相信一个看似对你忠心之人。”
今安闻言,皱了皱眉道:“慕容君衍,又和我绕弯子,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十皇子一边熄灭火折,一边向前走去:“可别,我怕我说了什么,你又不信,平白惹你生气,我又收获不少白眼。”
“啧,没看出来啊,十皇子倒是挺会未雨绸缪,没去行兵布阵真是可惜了你这么回环曲折的脑回路。”今安颇觉无趣的撇了撇嘴,紧跟着熄灭了手中火折,脚下丝毫不错的踏在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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