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笙坐在柜台边的凳子上,眼神呆滞,肢体松散。早上9点,商场的客人在这个工作日里,显得稀稀拉拉,毫无生气。
她看不到同事希拉看着她的诧异眼神。脑海里一幕幕浮现着莫超然那双充满着希望和迫不及待的眼睛。
“希拉姐,那个……我老公想要带他父母来和我们一起住,你不是和你公婆住着呢么。你们相处的还好么?”崇笙听起来很疲惫,但又那么干练的擦着灰,摆弄着每天都会清点的瓶瓶罐罐。
“嗯?哎……这怎么说呢。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但牙齿和舌头都还打架呢,别说这一屋子的人,只要我老公对我好,我就觉得值得。”希拉虽40出头,可时间在她身上几乎是静止的。她和丈夫,孩子还有一双公婆居住。20年的柴米油盐竟在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痕迹。仍然如懵懂少女的不食人间烟火那般。身姿修长而娇弱,皮肤光泽且平滑,唯独那双干瘪发黄的手是她整个人的污点。她和崇笙说起来还是一起到这来工作的缘分人,她们俩之间自然而然的多了和其他同事没有的亲近。
“哎,也是啊,只要丈夫对我们好,一切都值得。说到底不也还是为一个家,对吧。”崇笙回应着。
“嗯,相处的好不好,就要看你丈夫在为人处事里有多为你门花心思。”希拉拿起眉笔,对着镜子描描画画她本就浓厚的眉毛。
“你是说矛盾的话需要丈夫来缓解,对吧。这个道理我懂。那,你门呢?”
“我丈夫啊,哎!总体来说还好吧。不然也过不去这么多年是吧。哎!”希拉连着的两声叹息和她对这个问题积极的回答有着让崇笙撕裂的感觉。崇笙明白她的无奈,远不止希拉欲话却又道不清的家长里短。
崇笙看这门口渐渐流入的人群,男女考少,千姿百态。她不知何时也被希拉的隐藏的情绪所影响。轻轻的如风抚柳叶般轻盈的谈了口气“哎,女人啊。”
“什么?”希拉微微扭动的头眼神依然在镜子上。她没太听清楚崇笙的呢喃细语。
“没什么。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加油吧!姐”
“嗯,就是这个精神头。你这一大早过来就耷拉着个头,我还以为你咋了又不敢问呢。”崇笙突然的一鼓作气让希拉眉目有了些许舒展。
“没,昨晚没睡好呗。主要是他想把他父母带过来住,我昨晚纠结了一晚上。”崇笙似乎听起来想通了。
“我估计都是了,不然你问我这些。其实,带来就带来吧,也没什么,你看我这20年都过来了不也好好的么。”
很多时候,我们在给予他人建议时,总是不自主的带入了自己多年的生活经验来判断对方的处境。就好像是同样的问题上,我们不可以让自己再错第二次。可我们总是忽略甚至忽视,自己一开始是要为他人而思考的事实。
x手里拿着古驰的女士手表袋子,从商城的电梯而来。她挺拔修长的身段随着她铿锵有力度的步伐,无论在哪里她都是最吸引眼光的存在。柜台里的崇笙远远看见那个气质如烁的x,x也用余光看到纪梵希柜台里那个微博照片上幸福的女主角。彼此都没有直接的眼神接触,甚至无法完全看清对方的脸。但,命运。也就是x总是质问却得不到回答的上帝,已经悄然在两人的眉间都点上了朱砂痣。神可阅,人不见。
今天的莫超然,格外精神。他提前下班回家收拾好了自己一身的油腻和市侩。做好了一桌饭菜,将崇笙的拖鞋放在玄关处。拿着他回家路上买的那束含苞待放的百合花,来到崇笙工作的商城口等待崇笙下班。
他没有提前通知崇笙他的到来。他知道,女人总是被充满惊喜的糖果罐吸引。莫超然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洞悉着天下女人灵魂里的软弱和愚蠢。
夜色已深,夏天成都晚上的9点任然有如白昼般被蒸烤的黏腻感。
与希拉说笑这出来的崇笙看见门口背影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的莫超然。他大概1米78的样子。正值壮年的上身肢体上有着不深也不浅的肌肉痕迹。笔直的腿部和紧翘的臀部,却有着浓厚肌肉组织群的样子。毫无赘肉个紧实的小腹,和他的生活习惯大相庭径。今天的他,退去往时厚重乏味的西装革履,穿上开时因为经济拮据崇笙给他买的不知名的白T恤,牛仔裤,和白色板鞋。
已在伏末的今天,那个遥望着莫超然的崇笙,在心里提前结束了盛夏的燥闷,再一次的饱含深情的走向了他。走向了那个在成都各样时尚前卫的造型人群下,有些孤独有些不安又很冷静的莫超然。
“老婆,来,辛苦了。”莫超然和崇笙相视而笑,恍然7年,依是初见。崇笙接过莫超然递过来的那束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为什么不买已经绽放的呢?”崇笙挽着莫超然的手,在他1米78的身高下,1米58的崇笙格外娇小,羸弱。
“因为你在我心里就是这般娇羞的骨朵儿。”莫超然为崇笙提着包。
“花骨朵?你是明着说夸我美,暗自骂我幼稚是不?”崇笙摩拳擦掌地看着莫超然,虽是嬉戏可眼神里竟全是一汪温柔。
“这都被你发现了?厉害哦,以你孩童般的智商解读到这个是难为你了些。”莫超然饶有意味的笑着。
“那你岂不是有挟持未成年少女的嫌疑?”崇笙追打着已经跑起来的莫超然。
两人嬉笑之间,幸福的崇笙在心里记录着每个场景每个莫超然的表情。她怕经年之后,便不再记得这一刻的美好。
俩人回家,吃着莫超然亲手烹饪的饭菜。虽然辛辣刺鼻,但崇笙面色不改的大口吞咽。吃饭后,两人又一起收拾厨房,洗澡洗衣服。今夜没有昨晚的暧昧和激情。更像是一对悠然醇香的老夫老妻度过各自乏味漫长的一天后,彼此洗洗刷刷,家长里短的平和和踏实。夜里,崇笙看着莫超然熟睡的脸,她觉得她的对他父母搬过来的妥协是值得的。就算未来也许会有很多物质乃至精神的摩擦,都因为莫超然此刻安然的这张脸而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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