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分之一
1/一审
杀人偿命，不管是谁。
古时为民除害杀了恶霸的少年，得到的结局是斩首示众。
现在舜宇看着被铐住双手的父亲，他也要迎来他的结局了。
眼前的背影很是沧桑，低着头，双手背后铐着，面对摄像机的镜头，虚眼不敢直视闪光灯。
“通过邻居提供，在十年前每天能听到殴打和哭喊声，你几乎每天对年幼的儿子进行家庭暴力。”
“是。”
父亲从来没有打过他，十年前殴打舜宇的人是她母亲。她一直如此，殴打他，辱骂他，直到离开家为止从来没有停过。
“几月前发现妻子出轨，利用儿子生病的假消信骗她回家，并在儿子面前残忍杀害她，威胁儿子不能报警，否则伤害他的朋友。”
“是。”
母亲死亡那天回家的确是被父亲骗回来的，她前些日子也回来过，找父亲离婚分财产。
离开家那么多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照顾别人的孩子，回家第一句话是离婚。
“之后逼迫儿子抛尸。”
“是。”
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保舜宇无事。成为犯人的人，只能是他一个人。
舜宇的姿势几乎和父亲同步，闭上眼低着头，静听着审判。心里无比难受。
结局舜宇当然知道，父亲家暴，杀人，虐童。得下来的只有是死刑。而他又是市面上小有名气的作家，这件事情被大家关注重视着，舜宇以后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
也不知道晨怡在电视面前看到这些是什么心情。
苦笑着，用手扶着额头。感觉口腔里一阵苦意，连口水也是苦的。双眼模糊起来，终于有了泪水，但也只是困在眼眶里迟迟不掉下来。
晨怡并没有跟着舜宇来，而是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撑着桌子起来，上前拉住父亲的衣服摇摆撒娇。
“不行，说什么都不可以，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住我们家里？”
父亲眉头紧锁，坚决不同意，再说一个杀人犯的儿子，留在家里多不安全？
虽然嘴里没有说出来［杀人犯儿子］这一点，他相信女儿的交友人品，但事实是这样，他的确是杀人犯的儿子。
“听好晨怡，”
父亲低下身抚住晨怡的肩膀两侧，轻声却满是严肃；“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让男生和你一起住呢？更何况是住在我们家里，传出去怎么办？他愿意为你负责吗？”
“他愿意！班长是很有责任心的人！”
晨怡嘟着嘴表达对父亲的不满“而且他有家，只是没人照顾，我只是想……”
“只是什么？你们两个在交往？”
一语击破，虽然说晨怡家不反对早恋，晨怡也从来没有过，但这第一次就要和别人同居，说什么也不肯。
女儿可是爸爸的心头肉，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怎么能让猪拱了呢？
虽然这答案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多少有一点不服气，跺跺脚躲回自己房间。
翻到班长的电话，想要点下去的手顿在半空中。
班长现在应该还在法庭，不能打。
忍住，倒在床上手臂遮住眼睛，重叹口气。
“班长以后一个人怎么办呢……”
/2杀人犯的儿子。
从大厅出来，另一个大厅里也正好结束，一个与晨怡差不多年龄的女生拉着一个少年，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舜宇顿了一下，那个女孩看着自己，抬起正要离开的脚，慢慢收了回来。
“有个哥哥在笑你呢，别哭了。”
女孩笑嘻嘻的指着舜宇，小少年转过身，带有泪水的双眼有着恨意，看着舜宇那哭啼的模样立马停止住，却发出与表情格格不入的抽噎声，眨眼，转过去又是一副无害的样子，抱住少女，贴得死死的。
演技真好。
舜宇挑眉，离开。到洗手间给晨怡打电话，后面却跟了上来。
是刚才那个人。比舜宇矮，大概刚一米六的样子，撑着洗手台坐上去，翘着二郎腿盯着舜宇。
“怎么？不哭了？”
淡淡开口。
“杀人犯的儿子。”
那小少年开口。
“你是杀人犯的儿子。”
抬眼看着他，挂掉还未接通的电话。
“我也是。”
嘴角轻勾起，这表情和他的年龄不符，一股怪异的感觉，一般人看了大概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想表达什么？”
阴阳怪气。歪着脑袋打开水龙头，心不在焉洗手。
“我听说了，在隔壁厅的犯人是什么情况，小孩子天真无邪所有人都不防着，要知道这些事情往旁边一站就行了。”
“你和那个杀人犯长得真像，看样子你真是那个杀人犯亲生的。”
“你妈妈没做那么绝，至少还给你爸爸生了个儿子，还是亲生的。”
扭过身，抚着背面那面大镜子，通过镜子和舜宇对上眼，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很幸运，我不是亲生的。”
跳下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和舜宇拉近距离，踩在他的鞋子上。
“前面都是屁话，你刚刚看了我姐姐好一会儿吧？”
抽出自己的脚，鞋尖点点地，挑眉挑衅；“是，那又怎么样？你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滴滴滴滴——
正当两个人快摩擦出火要动手了，舜宇的手机响了，晨怡打过来的。这个人瞬间温柔起来。
“嗯，结果和我想的一样。好马上就能回来。”
??小少年瞪着自己，咬着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转身离开卫生间。
“嗯，遇到个奇怪的人，已经没事了……”
瞟眼一看周围，那个人已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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