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卷土重来何异于凭一己之力改天换日?更何况人心,更要比这权力之争难上几百倍……”
女人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便是流着清泪躺倒在床被上虚弱的抽气,眼神中还有不甘与恨意,却已经浑浊到看不到一丝生机。
步月裹紧棉袍走出女人的帐篷,没有草药味的凛冽空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进这大漠的夜色,明月如同银盘一样挂在深蓝的幕布上,干净的竟没有一颗星子。
第二日又是漫长的行路。从京都一路行至大漠边缘,本不算少的人马已经是去了小半,纵然粮食和水都还富裕,但一直看不到人烟的恐惧与越来越重的风沙已经将这队人马折磨到疲惫不堪,尤其是马车中带病的女人。
昨夜的一场发泄似乎耗干了女人最后一点生命力,近一天的车马劳顿她只清醒了很少的时间,御医已经不再诊脉,只下着最珍贵的药材堪堪吊着性命罢了。
十三岁的少女却在这样的情状下奇异的冷静了下来,只有听到侍卫禀告明日便可到天恩寺的时候,神色稍微有了些动容。
天恩寺。
连绵大漠里面的唯一一点可怜的绿色庇护了这座寺庙,御赐的镶金牌匾在连绵的黄沙侵袭下黯淡的几乎要与黄沙的颜色黏在一起。
可这点黯淡的绿色已经足够让跋涉了一月有余的车队兴奋起来,领头的几个侍卫使劲抽着马鞭先行赶到了寺中通报,然后就是整只车队用尽最后一点气力一般挣扎到了寺庙门口。
步月搀扶着脚步虚浮的女人被寺中枯黄消瘦的住持师太接见了,听着她宣了几句佛号又寒暄了几句,道已经接了京都来的旨意,稍作休息便会安排圣女的继任仪式,便被迎了进去先行休息。
勉强撑着力气微笑着的女人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失去了全部力气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而后便是高烧一夜,侍女端着被血染红的水盆跑进跑出,终于在天明时,御医擦着额上冷汗跪在少女面前回禀道:
“微臣回天无力,芳华夫人,殁了,还请圣女节哀。”
旅途劳顿又一夜未眠的少女死死地握着自己素色的衣袖,满是血丝的双眼里死死撑着一丛泪水,却强忍着不肯流下,只有死死咬住的嘴唇代替眼睛流下鲜红液体。
耳边似乎永远也没有停歇的风沙声渐渐加入了真假难辨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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