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询问起这女子来,听了他们的交谈后,屠胖子父子得知,这女子小名叫灵灿,是镇上一老秀才的闺女,年芳二十。两天前,父亲病逝于家中,苦于无钱发送,又怕家中生病卧床不起的母亲着急,便想出此下策。谁能将自己的父亲丧事办了,女子守孝三年后,自当以身相许,做妻做妾都无妨。
将女子的情况问清之后,有的人退却了,有的人则犹豫中欲蠢蠢欲动。
“发送令尊有讲究?”屠胖子的父亲问道。
“三寸厚的棺材,全猪上贡,庙里的长老念经文超度三日。此外,别无他求。”这名为灵灿的女子说道,“寿衣要绢棉做成的五件衣褂、三件裙裤。”
灵灿的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若是盛世之时,倒不算什么;可赶上如今的世道,这要求可不算低。
“你这发送条件,我能做的。”屠胖子的父亲并未多想,便一口答应。之后,将灵灿扶起,并收了地上的字据。
屠胖子父子便随灵灿一起回到其家中,商议丧葬事宜。
灵灿听了屠胖子父亲的话之后,心里算是有了着落,见了如翠竹般挺立且面带俊气的屠胖子之后,憔悴的脸上多了些许欣慰。
灵灿的家就在镇上一僻静之处,不知是这老秀才平日清高古板,还是世道衰落,屠胖子父子到了灵灿家后发现,这家死了人,门前竟如此冷清,无人过问。
灵灿家一未寒的尸骨停放破落的屋内,一病中老妪于另一屋中躺卧。
屠胖子父子与灵灿母女商议了安葬之事,双方约定,明日午后屠家按要求将棺材、寿衣、全猪贡带到灵灿家,后日请庙中的长老念经超度。丧事办完之后,灵灿为父守孝三年之后,过门嫁给屠胖子。
商议完毕之后,屠胖子父子赶忙往回赶。临行前,灵灿用那前顷清波的双眸深情的望了屠胖子一眼,直看得屠胖子心里发慌。
到了家后,屠胖子的父亲将此事说与屠胖子的娘,老两口便拿出家中所有积蓄,盘算起来。算着算着,屠胖子见父亲愁眉紧锁,在屋中踱来踱去,最后一跺脚,脸上露了杀机,拿出了祖传的杀猪匕首,径直朝着猪圈去了。
屠胖子知道家中这些年底子薄,灵灿所提之安葬发送要求不低,家中的积蓄肯定不够。这年头,方圆十几里的猪要么被杀掉吃了,要么被饿死,除了自己家中还有一头猪之外,这猪还真不好找。要想买到一头猪,不下点功夫四处打听还真买不到。已经答应灵灿明日带着全猪贡为其父亲办丧事,眼下,只有自家的老母猪是现成的。
屠胖子知道父亲为了自己的婚事要去杀猪,可那老母猪和自己的感情太深了,实在舍不得。看着父母奔着猪圈出了,屠胖子赶紧追了过去。
到了猪圈后,见到拿着匕首的父亲面露杀机,屠胖子一把将老母猪抱在怀中,失声痛哭。屠胖子的父亲见状,仰天长叹,将匕首入鞘,默默离开。
屠胖子的父亲离开猪圈后,赶忙找人放树做棺材,差人去镇里买绢棉布料。屠胖子的母亲则忙着端水做饭,老两口忙的不可开交。
夜晚,屠胖子的父亲忙着跟木匠打做棺材,屠胖子的母亲与一些妇人做起了寿衣。屠胖子则抱着老母猪哭了一夜,老母猪似乎通了人性,甚是乖巧,貌似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这一夜,一具厚重的朱红大棺材被打做好,寿衣也做好。屠胖子的父亲又来到了猪圈,见到屠胖子已经昏睡在老母猪的怀中,不由老泪纵横,双手抖颤。
屠胖子的父亲杀了多半辈子的猪,依仗祖传的手艺,杀猪从未手软过,亦从未犹豫过。可今日竟手软起来,一时竟下不了手,而且脑子混乱如麻,集中不起心思意念,反倒是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时辰过去了,屠胖子仍然未醒,屠胖子的父亲仍然下不了手。母猪突然从猪圈中窜了出来,撞倒了屠胖子的父亲,并从屠胖子父亲的手中叼走了匕首。
老母猪叼着匕首来到棺材面前,竟将匕首吞了下去,吞下去的匕首从母猪的脖子流了出来。匕首落地,老母猪倒地。
在场的好多人都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纷纷称奇。屠胖子的父亲见此,感叹万分。赶紧忙着剥皮、蒸煮,赶在晌午之时将全猪贡弄出来。
屠胖子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心爱的老母猪就死了,便问了父亲,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跑到村外放声大哭起来。
晌午饭之前,屠胖子的父亲将全猪贡制作出来。全猪贡是由九成熟的猪头、七成熟的四猪蹄、五成熟的猪尾构成,猪头、猪尾、猪蹄均要去皮去毛,并且要被涂上深褐色的色料,猪尾含在猪口之中,猪头两侧各摆放两只猪蹄。
屠胖子哭够了,被人叫回家吃饭。见到方才活生生老母变成了全猪贡,不由又是一阵难受。
屠胖子不敢正视这全猪贡,一不小心看到猪头后,竟然发现老母猪的头如活着一般,并且朝着自己笑。屠胖子的心里更是难受,吃不下饭去。
午饭后,屠胖子父亲找了马车及几个汉子,将寿衣、棺材、全猪贡搬运到了灵灿家里。到了灵灿家里后,帮着布置了灵堂,给老秀才穿上了寿衣,买了些烧纸,操持着饭菜。之后,花钱请了庙里的和尚念经超度。
风风光光的为灵灿之父办了丧事之后,屠胖子的父亲拿出家中仅有的一点银两交与灵灿,要灵灿为母亲买药治病,灵灿母女对屠胖子父子万分感激。
临别前,灵灿双膝跪在屠胖子父亲面前,咬破手指,对天发誓,信誓旦旦道:“我需为父守孝三年。三年后的今日,屠家无需聘礼,只要找来媒婆,便可迎娶。灵灿绝不违背此誓言,苍天为证。”
灵灿发完誓之后,用剪刀割下青丝一缕,交与屠胖子,说道:“小哥安心等我守孝三年,三年后,我定会与小哥结为伉俪,期间无论发生何种变化,我断然不会食言,苍天在上,割与此发为证。”
灵灿的一席话、一番举动,令屠胖子父子深受打动。
时值寒冬腊月,离过年不远了。为灵灿之父办完了丧事之后,屠胖子家已花光了老本,只有靠着吃糠咽菜过日。过年之时,屠胖子的父亲拿出了好些猪肉,屠胖子一问,父亲说:“全猪贡只需猪头、猪尾、猪蹄,咱家老母猪剩下的肉便藏在了家中,害怕你知道后心里难受,一直没拿出来,今天要是不把这肉拿出来吃了,这年是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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