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未心和苏清禾正身处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里。她们两个人手拉着手,面对面站着。借着自头顶投下的些许光亮,未心将苏清禾眼中的恐惧看得一清二楚。而在她们的身后,各站着一个人,且把她们的嘴捂了个严实。借着薄薄的光,未心看到捂着苏清禾的那只手的主人,正慢慢从她身后的黑暗里,探身出来。
未心认得那张脸……
站在苏清禾身后的人,正是她们之前在正殿外遇见的誉王,慕容哲。
慕容哲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是未心惊恐的脸。他抬起另一只手,竖起食指,轻轻压在唇上。未心会意,用力的点点头。慕容哲见她如此识趣,缓缓扬起嘴角。
未心急促的呼吸,因为慕容哲这一笑,生生滞了滞。就算她们现在身处险境,未心仍忍不住在心底大喊。
这男人的一笑,真是要人命啊!!!
贼人又搜了一圈,最后无功而返。
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制住未心和苏清禾的两个男人,才松开了手。
接二连三的惊险,可把她们俩吓得不轻。未心护着苏清禾退到一旁,她一边轻抚着苏清禾的后背,给苏清禾顺气,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们所处的地方。
这地方黑漆漆的,看着并不大。除了头顶上那井口大小的洞,再没有其他出口。方才未心她们就是从那儿掉下来的。洞口外杂草丛生,难怪她们之前没有发现,也正因此才逃过一劫。
还真是歪打正着,命不该绝。未心收回目光,心中感叹。
苏清禾平复了呼吸,慢慢直起身子。未心跟着她一齐转身,看向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慕容哲主仆。
“两位姑娘没事吧?方才多有冒犯,请二位见谅。”慕容哲面带微笑,略略点了下头。如此彬彬有礼,顿时让未心高看了两眼。
“我们没事。之前……要多谢公子才是。”苏清禾拉着未心行礼。虽是道谢,可她话里的温度,可没比身处这地儿的温度高出多少。未心诧异的看着她,没有吭声。
“这里是个废弃的地窖,可暂避一时。委屈两位姑娘了。”慕容哲半垂着眼,与小厮后退了两步。
如此,两拨人各据地窖一侧,尽可能的避开了彼此。
未心看了看身边的苏清禾,又看了看远处的慕容哲主仆。实在是看不下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性命攸关啊……
咬着嘴唇,未心上前一步。“奴婢以为,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未心的话,成功引得慕容哲抬眼。“不瞒公子说,方才奴婢偷听到,那些贼人似是在找什么人,这才反复搜寺。若是一直找不到,恐怕……”未心看着慕容哲垂目,心知自己不必再说下去了。
一旁的苏清禾听着未心的话,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看向慕容哲,恰逢此时他抬眼。电光火石间,两人目光交错,苏清禾惊得赶忙别开目光。
慕容哲却似没事人一样,无比真诚无辜的看着未心。“那姑娘的意思是?”
这誉王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自然是想办法逃出去了!好歹我们现在有四个人了。而且……”未心满怀希望的看着慕容哲。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苏清禾就开口,泼了未心一盆冷水。“若这位公子有法子脱身,就不会一直躲在这里了。”苏清禾上前一步,抓住了未心的手腕。“未心不要强人所难。”
苏清禾眼中的警告,看得未心既委屈,又着急。“可是小姐,活命是大啊。再说,他不是誉……”未心腕上吃痛,倒吸一口冷气。
“只是在正殿前遇到而已,不过是萍水相逢。”苏清禾死死扣着未心的手腕,更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未心不明白为什么苏清禾要隐瞒她们认出慕容哲这件事。而且从苏清禾的态度来看,她似乎并不想与这位誉王殿下扯上什么关系。
“奴婢失言。”未心垂下眼,看着苏清禾松开了手。
“诚如这位小姐所说。在下确是无计可施,才与小厮躲到这里。但眼下见到两位姑娘,我倒是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或许……可行。”慕容哲声音低沉,语气不急不缓。说罢抬眼,就看到了未心苏清禾二人齐刷刷投来的目光,他似是受宠若惊的眨了眨眼睛,跟着垂下眼浅浅的笑了。
“公子请讲!”
不同于兴奋的未心,苏清禾微微皱紧了眉心。
慕容哲含笑看着未心,娓娓道来。
“那些贼人入寺之时,我也曾带着泰来四处躲避。后在院中的一处旧墙,找到了一个被野草遮掩的狗洞。只是那狗洞太过狭小,我和泰来都无法通过。最后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个地窖,才得以自保。”
狗洞?!未心挑了挑眉毛。这誉王还真是能屈能伸,佩服佩服。
慕容哲有些难为情的抿了抿嘴角,顿了顿,才再次看向未心。“两位姑娘身材娇小,应该可以借此离开。若是二位脱险,还请顾念寺中众人。”慕容哲将脱身之法,坦诚相告。最后的请求,更是格外诚恳郑重。而他的举动,十分对未心的胃口。
“可就算我们出去,又能去哪里搬救兵呢?”未心下意识看向苏清禾。
眼看出路就在面前,既是得了慕容哲的恩惠,苏清禾也不好装聋作哑。“我们可以乘马车去青山镇府衙搬救兵。只是……”苏清禾顿了顿,面露难色。“路程太远,往返耗时太久。终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苏清禾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啊!那……”未心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慕容哲看向苏清禾的目光里有赞赏一闪而过。“正如小姐所言,远水救不了近火。但近水也不是没有。”
听到慕容哲的话,未心和苏清禾同时抬眼看向他。只是不同于未心眼中的欣喜,苏清禾的眼里只有疏离与戒备。
“我有几个护卫,武功还算不错。上山前,我曾让他们在山下等候。如今只需有人下山,给他们捎个口信。应该……就可以解眼前之困了。”慕容哲细细说着,整个人稳如泰山,不见一丝窘迫。或者说,从未心她们遇见他,就没见他表现出过丝毫的恐惧与不安。好像眼前这关乎性命的险境,在他眼里不过是寻常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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