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声音轻柔和善,可未心却从中嗅出了一丝的危险气息。
未心半垂着眼,心里小算盘打的飞快。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花园里跳湖玩。要不是我一时犯蠢救了你,你现在正跟阎王爷聊天呢。
“那边晚上……”未心犹豫着开了口。她还在斟酌如何回答三小姐的问题,脑海里忽然闪过救人那晚老妈妈的告诫。
切勿妄言是非。
“奴婢身子不爽快,一直蹲在茅房外。过了子时,才往回走。路过花园的时候,听见了落水声,这才侥幸救了三小姐。”
未心把头埋得很低,她不知道这个回答三小姐是否满意,但她只能赌一赌。赌这位三小姐投湖的缘由,不可言说。赌这件事,主家想大事化了,小事化了。
未心舔了舔嘴角,屏息等待着。房间里静的只剩她自己的心跳。然后,有轻笑自屏风后传来。
“如此,还真是多亏了你恰巧路过了。”
女子轻唤了一声,丫环红袖立刻上前,将一个荷包送到了未心面前。未心眼看着那荷包,知道自己赌对了。“拿着吧,未心姑娘。这是我家小姐赏你的。”红袖见未心没动,出言劝道。
未心动了动僵硬的嘴角,双手接过荷包。“奴婢谢三小姐赏赐。”
“行了,姑娘回去歇着吧。”
未心攥着荷包,低头退出了房间。
房门一开一关,女子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确是三小姐苏清禾无疑,只是这个苏清禾,卸去了曾经厚重的妆容,露出了原本清秀的脸。虽然她面容苍白,可眼睛却是格外明亮有神。
屋内烛火摇曳,苏清禾半明半暗的脸上,映着淡淡的笑意。
“这丫环是个聪明的,后面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小姐,那您的病?”红袖站在一侧,小心翼翼的问道。
“病照养,药照喝。对外就说……我身体尚未痊愈,还需静养。”苏清禾清冷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还有……”苏清禾侧身看着红袖,眼中有恨意一闪而过。“以后谁来探望,都不见。”
踏出桂香园的未心,仰着头,任由阳光洒在脸上,这才稍稍驱散了心底的寒意。然后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荷包,以及掌心的薄汗,长舒了一口气。
最后看了眼被绿意环绕的桂香园,未心才转身离开。
“哟!足足五两银子呢!”小知了看着荷包里白花花的银子,两眼发光。“山下青山镇的芙蓉糕可好吃了,我们改日……”小知了咽了咽口水,兴奋的回头,却看见未心正抱着扫帚发呆。
“喂!未心!”小知了推了未心一下,她才回过神。“怎么了?”未心茫然的看着小知了。
“你抱个扫帚想什么呢!”小知了系好荷包,塞回未心手里。未心低头看着荷包,又开始神游。
“这三小姐有点怪呀。”
“是挺怪的。”小知了抿着嘴角,忍着笑,意味深长的盯着未心的脸。“照理说,你与这位三小姐也没什么瓜葛,怎么无端端的就叫你过去,又赏了银子给你呢?”
未心听到最后,才听出了小知了话里有话。她看着小知了,突然有些结巴。“我,我……那个……”
看着未心的窘迫,小知了噗呲一声笑了。“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三小姐落水的事儿……和你有关吧?她前脚落水昏迷,你后脚就称病躲在房里。如今这赏银就是证据!”小知了扬着下巴,一脸得意样。
“你猜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未心嘴硬,仍旧没有松口。不过小知了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不说就不说,总之你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我就放心了。现在啊……”小知了指了指未心手里的荷包,咽了咽口水。“你还是想想怎么花了这些银子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出息!”“怎么!说的好像你不馋一样!”
未心和小知了如往常般打闹。远处有一队人正循着小路上山。未心瞧见了,赶忙拉着小知了退到一旁,让出了通路。一众人走到别庄门口,小知了规矩的垂眼不语,未心却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她从这些人里,认出了夫人余氏,还有救人那晚出来主事的老妈妈,其余的则是些生面孔。
这其中有一位公子格外引人注目。他穿了身堇色长衫,手握折扇,腰间玉佩温润无暇。这位公子看似一表人才,只可惜,眼底五黑,双目无光。可就算这样,仍可得老妈妈以礼相待。
“林公子,请。”老妈妈含笑欠身,态度恭敬。
未心默默听着,心头一跳。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让百世侯府不得安宁的正主,林二公子,林平生。
林平生的到来,在庄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连带庄上的下人,也如同炸了锅一般。之后的几日,一睹林平生就成了庄上丫环们争先恐后要做的事。随后,便有五花八门的传言疯传于庄内。未心和小知了喜滋滋的聊着从各处听来的小道消息,乐此不疲。
此时,她俩正在厨房外的廊下偷懒。
“我听说,庄上不少丫环都对这位林公子颇有好感呢。”小知了从未心的手里抓了把瓜子,坐到她身边。
“好感?”未心想着那日自己所见的林平生,很是好奇这好感究竟是从何而来。“怎么个好感法?这庄上的姑娘是太久没见过男人了吗?还是统统瞎了!”未心嘴毒,配上嫌弃的表情,十分喜感。
“这我可不晓得。不过……连秋茗都动了心思,想必这林公子是有些手段的。”小知了抿嘴偷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未心询问的看向小知了,后者凑到她耳边,压低着声音解释道。“你就没注意……秋茗这几日,每每出门前都要打扮很久。那朱钗啊,耳环啊就像不要银子一样的往身上戳。打扮讲究的,让我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小知了言之凿凿,两眼放光的样子,十分让未心瞧不上。“你说你这眼里,除了这些没用的,还能看见什么!”
“吃食和银子呀!”小知了挺直腰板,回答的一板一眼,未心无奈的直翻白眼。
似乎是为了印证小知了的话。午后,未心特意绕了个远儿,溜去林平生暂住的景明园。只是还没到园子口,远远就看见了秋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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