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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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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界线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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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他知晓的事,偏偏这本子还让他捡到,我心中生出莫名的恼意,也不知道是跟谁生气,不由自主恨恨道:“你以后不要乱看我的东西。”说罢,扭头就走。

    “小妹!”陆青面色一紧,显然是没料到我会如此生气,但还是跟在身后解释道:“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因着他一句示弱的“对不起”,原本的一点恼意,竟然蹭的一声烧成旺盛的怒火。

    脑中有个涨红了脸的小人已经对着他开火:明明就是我自己没有保存好,为什么你要揽到自己头上?看就看了,为什么一定要问清楚?难道你就不能顺应着我的疏远渐渐回到正确的位置上吗?为什么要让人这么为难?我只应付自己那点暗藏心底的绮思妄想就已经力不从心了!

    我顿住脚步,一个念头霎时从心间升起——要不,就在这里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吧!不需要再拿时机和准备做托辞,反正我总也准备不好,干脆就挑明一切,断了他的念想,也……断了我的。

    一念起,那些一直刻意忽视的东西再无法抑制。

    我蓦然转过身,直直望着他的眼睛:“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

    “好。”陆青立即回道,甚至毫不知情地松了一口气。他微微垂下头,瞬也不瞬地望过来,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有隐隐的期盼和……欢喜,似乎我肯再次跟他分享什么,就是一种甘甜。

    原本以为蓄足了勇气的我,却在这目光中张口无言,仿佛被迫吞下了一块石头,把要说的话堵在喉间。

    这其实是一个早已想清楚的决定——我所要做的事,所要划下的隔阂是为了他的将来好。可即便这样想,我也难逃心中的负疚和痛苦。都怪我……之前太过任性,没有分寸地依赖他,才害得局面变成这样。

    我默默咬着唇,眉头紧蹙,心中的恼意和怒气全部化作对自己的自责。

    陆青不明所以,只静静凝视着我,面上除了一丝疑惑,更多的,是足以融化人心的暖意。

    寂静的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只听得到彼此浅浅的呼吸。对视之下,他幽黑的眸潭中,映出了我两点小小的影子。这场景似曾相识……是了,去年在宫中过生辰那日,他送我亲手做的龙凤祭庙时,也是如斯温柔。

    龙凤祭庙!心上被猛刺了一下,我蓦然惊醒,眸中思绪变换几许,终于恢复了笃定,我不能再畏缩躲避了,长痛不如短痛,他的感情,是时候要走回正轨了。

    我动动嘴唇,好像灵魂飘到了空中,静默看着下面陌生的自己,发出清晰又陌生的声音:“陆青哥,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亲兄长看待,并未有过其他感情。”

    陆青幽黑的瞳仁猛地一缩,面上的温柔还来不及退却。

    我喉头一梗,咽了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断续说道:“你也是如此吧?可总有人开玩笑,说……说我们不是亲兄妹,扯到男女之情什么的。我就想……为了你好,也为了我自己,我们还是早点跟大家说清楚。这样一来,我就不必刻意疏远你,我们……还有二哥,还能回到从前那样。你说,对吗?”

    他下意识地摇摇头,似乎听不懂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就让我们继续做兄妹吧。”我尽量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极力抑制着胸膛的起伏。但那里像被人用刀从上至下劈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看不见的血在肆意流淌,痛的让人难以呼吸。

    这一刀,不止是对陆青的残忍,也是对自己的狠心。

    须臾之间,他原本挺拔如松的身躯微颤了一下,直直僵在原地,一双眼眸里似乌云狂暴涡旋,不止息地绞着难以描述的情绪。然后,在我的凝望中,他猛地垂下眼睫,遮掩了眸中的风暴,静默地站着。

    我再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忽然间觉得周身的空气变得冷滞起来。

    可以了,就这样吧,足够了!

    原来,人欺骗别人的时候,可以伪装得这么冷静。可没人看见时,我却觉得口舌发苦,苦的居然想落泪。

    司夜说的没错,我确实太没出息,动不动就想哭。

    我努力瞪大眼睛,抑制住眼底的酸涩,匆匆吐出一句:“我,还要去何妃那里……先走了。”说罢,转身想逃。再这样静默下去,我用尽全力的伪装也会溃不成军。

    忽然,我的胳膊被一只手用力握住,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晃,旋即被带入一个怀抱。

    眼前一黑,我的脸轻轻触碰到一个坚实的胸膛,未及反应,就听到头顶传来了几个用力挤出的字:“我不信。”

    这声音不止是从他嘴里发出,更是从他胸腔里发出的,伴随着心脏的跳动,闷闷的,好似呢喃一般的抗争。

    这怀抱如此温暖,我无意识地深吸了一口鼻端清爽的气息,像熟悉的习惯。

    可下一秒,我从一时的无措中清醒过来,平平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再习惯,这个怀抱也必将不属于我外来者。

    “我想,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带着自己都憎恨的残酷语气,张口道:“我们只是兄妹。”

    啪嗒,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因为寂静而显得分明。

    我循声望去,福全站在那里,惊慌地捡起地上的东西,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东西掉了,回来找,又……又掉了。”

    说罢,他把地上一样东西往怀里一揣,飞也似的逃开了。

    这个插曲短暂又突然,可身边的陆青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般。

    我没有勇气抬头再看他的面容、他的眼睛,迅速扭身,像福全那样,迈着急促的步子匆忙逃开。

    我已经做了应该做的,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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