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无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天宇城早已危如累卵,正是我们图谋天下的好事机……”
方润玉严肃的表情让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扫了一眼崖洞内部,从蓝玉床到里面的小桌子和小椅子,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淡笑。“青山少主。近日老爹命在下多加关注温彻斯特家族的有关史料。……”
“这一定是你此行的目的了?”花粥倒转过身来,来了兴趣,她是个单纯的孩子,天生对各种新鲜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情情爱爱似乎是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从傲无邪那里她得到的是各种不确定的东西。所以方公子一旦设及相关情感纠葛,花粥的心情就精张起来。
因此一旦摆脱令她不擅长的情感纠葛局面,她的热情便被挑逗起来。
“说到底,这是个天然的三阴三养修行之地。顾名思义,修仙之地,就是专门提高身体技能的地方。过风,有水,散阴。不过没有食物的痕迹,应该是辟谷修仙之所吧。”
“青山少公子说得不错。”粥儿听他说,应该是下了不少功夫,求生似乎有望。
方润玉领着花粥,一瘸一拐地两人走出崖洞。
外面天光大亮,应该是正午的阳光,倾斜地透过老槐树、榆树散下斑驳的碎影,在崖洞门口探查了很久。
“这里生长着密集的灌木丛,各种蕨类植物,藤类植物,达百尺,直径都有几十尺。你看,那边的树木,生长得是不是很是奇怪?树木花草本就为争夺阳光,拼命向上生长,下面的树干一律光秃秃的,枝叶全无,亭亭玉立的,如同一把大伞。所以只能少许阳光落进来。”
“炎热、阴森、诡异,令植物生长得纤维很长,很是柔韧……”
“青山少公子,这……有什么好玩儿的吗?”花粥后面光着一只脚,小心翼翼踩着石头问。
“蚂蚁,象鼻虫,树干里有一种肥囊囊的……小白虫。”方润玉脸色苍白,一头虚汗,腹部的疼痛让他仿佛矮了半载。他气喘吁吁地补充道:“这些应该都能……吃……”
“我猜木心是要蚱蜢。油炸着,火烤着,味道是极好的——”说着花粥自己倒好似先接受了这个答案。荒野求生似乎对于一个五岁起就混迹狼群的狐女来说,并不是难事。
“你看不出来,我应该是要编绳子。”方润玉一瘸一拐的,扯了榆树树皮,和了一种草茎儿手上编着;效率倒很高,不多时就又扯了一捆藤蔓,目光下垂,仔细比量花粥光着的那只脚。
“在下小时候,自己编鞋子穿……”花粥注意到,他的自称又换回了原来的“在下”,心下虽有些不舒服,好似心里漏空了一拍,好在自己很快就释然了,求仁得仁,本来就只能取舍之间求其一。
他一开始略显疲惫,但后来就宛如行云流水,上下舞蹈。
“赤脚在荒野中行走,光脚可不行。”
方润玉将花粥那件粉色的大褂又扯了几片布下来,一部分用于把自己的伤腿固定好。
他的腰腹之上已经结痂,黑黢黢覆盖了一片。
另一部分用于把编好的一双草鞋垫了一层才递给她看,笑道,“……在下绝对不是耸人听闻。在荒野中,毒狼虎豺固然可怕,但光脚走路很容易被毒虫叮咬。一些不起眼的虫,毛毛虫,蚊子苍蝇什么的,令人防不胜防,无处不在。比如,毒蜘蛛就有毒素,还有毒蝇,毒蛇咬伤人,更是可能令人疯癫,中风,七步毒发。若被叮上超过二十余口,估计你就完了。尤其更甚者,有的毒虫甚至会通过人身上的微小伤口,偷偷把卵下到你的肤下……”
“啧啧,恶心死了……”花粥吓到一步步后退,本来丢了鞋子的那只脚跳了好高,唯恐虫子一下子跳出来,把她的脚当美食,一顿美餐,立即就能大快朵颐一番。
“哦。蛊虫吗?吓死了!”花粥想起了那个蛊虫蛋壳儿,它上下翻飞,似乎并没有现在说起来那么令人生厌。
她吓了一跳,脚下一阵乱跳,搂着脚丫子返身抱在怀里,就撞到了方润玉身上,两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糟。
她窝着腿伸到方公子的臂弯里,他就撑了手把鞋带子打开,拨拉拨拉她那支脏脚,因为润玉手心热,触碰间就感觉冰冷彻骨寒。
“你是在下救命恩人呢……救了在下若干次——”方润玉苦笑着,双手握紧,刹那间,冲脚尖儿大姆哥儿就吹了上去。
一是大姆指腹部粘了黑泥,那花粥几次三番取水救方公子。另则他想着,若不是这脚太过粗糙,许是这脚的主人幼年时奔波山野,根本不似一般女孩子的脚柔软光滑。
此般心里想着,对花粥顿生珍惜之心,忍不住就解了心下刚刚触发的抵触心。
花粥被吹得脚痒,不自觉地傻笑往回缩,心里暖洋洋的,被呵护的温馨,使她目光变得很是柔和,低声道。
“润玉哥,谁是救命恩人?大姆哥吗?嗯哼!”
“是啊。是大姆哥儿……草鞋真不错,穿着可舒服?”方润玉也笑,花粥歪着身子倚在润玉肩上,润玉自己腹部伤痛,也就倚在花粥身上,相互依存的感觉好似能天荒地老。
方润玉心里想着,不管哥哥妹妹,还是其他,相互需要,就是好的。
……
天宇城皇宫。
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前面,傲无邪的脸上一阵儿黄,一阵儿绿的。
蛋蛋儿那条傻虫,完全不理会主人的心情。本来护国公和玲琅郡主听闻无邪一句:“还未入港”就有些吃惊不小。
他一条腿搭在椅子扶手上,吧唧吧唧嘴笑了:“父帝,按照怡红院的说法,我和那女奴,你情我愿,只是还未入港而已!”
傲无邪一来是为了遮掩尴尬,因为魔镜中展现出的内容一下子让他想起来,与花粥相处的美好时光,光柱里的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一条深灰色的襦袍,对襟上白鹤红花绣了几朵,一对儿直襟拼接的银灰色大褂被穿得气宇非凡,扑面而来的英气豪气干云,鬼魅笑容扬逸了面巾外的一脸……
好家伙,那时候的我,两手叉散着,一手五指间糖葫芦儿,芝麻球儿,糍粑卷儿……另一手里是一个锅子,里面滚滚冒着热气,豆汁儿浆白的汁儿都溢出来了……
我逆着光,正面就出现一幅景象:那个花粥,明眸皓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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