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声连绵不绝。有曲折,有呜咽;有河流的圩回阴绝,有驽马的泣绝悲鸣……
“他们两个应是在官道……离这官道大约一射之地……”方润玉早已尾随那花良臣追着前面的无邪,无邪发狂拎了花粥出门,一个闪眼就不见了。
润玉有很多话再与青山少主说,无奈总是机缘不凑巧。
……
“轰隆隆……”
官道上一辆马车行驶而过。
马车霸气侧漏的样子,轿子四周围着一圈子黑布。
“嘀嗒——嘀哒哒”
马蹄声滞重地敲在石板路上。
轿帘轻飘,隐约透出,里面明亮姜黄,暗影幢幢。又掩不住的一绥血红,如夜色中的一个鬼域。
街道两旁参差的房屋像林立的哨兵,木制的高高矮矮的门户紧紧闭锢,似乎这里的人家都不习惯有窗户,有窗户也白有,直当它原本就是一道墙。
两人对视一眼。
两人俱是心知肚明。
彼此之间有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方润玉疑心重重,这花良臣虽是七八岁上就被抛弃,成了魔珏国在天元国的质子。其实不过是一废子而已。原本是虞帝为了钳制魔珏国先帝凯越王而预计的,无耐魔珏国内乱,这凯越王早早的被自己皇妃徼了皇权,虞帝也算不废一兵一卒,坐享了渔翁之利。
虞帝却没想到现世现报,自己后院起火,被自己的重臣叶椰督军联合自己的兄长,灭了自己。
不知道这算是天道轮回呢,还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缘故。反正这花良臣却算是敌人之宿敌,被新帝放了一码,成了太子的一名玩具。
想来他一定是失了依靠,自己勤奋了些,也算武功高强,窝在树上半个时辰才走……
方润玉被分了来,跟踪这辆马车。
那辆最初的马车终于停下来,车帘轻动。
四下一扫,却是风雪之中一排排红灯笼……
“哦!路过怡红院吗?”他几次出没这怡红院后院,这灯笼高高飘扬的情景是再熟悉不过了。
四下无人,马车继续前进,前面已经变成泥泞坎坷的土路,铁轮不断地在路上打滑。
马车却是绕行到了怡红院的后院。
一个侍者奉上一个矮凳,另一个侍者一把伞悠然打开,那把伞是红色的。因此像一朵红玫瑰夜色悄然盛开。
方润玉心惊肉跳:“这是哪位花魁夜里回归……”
有小女孩呢喃一样的童音问:“爷爷,为什么我看不见太阳呢?”
那个被叫做爷爷的说:“太阳在云上边呢?”声音苍老,风雪中仔细辨别十分惊讶,心道:“爹爹何时成了爷爷!?”原来那人却是自己的爹爹。
小女孩又问:“太阳只跟着云上待着吗?”
“该死的猫”说:“瓜瓜,也许吧,夜里是看不见太阳的,快小声点。”
一只白晰细长没有任何饰品的手搭在侍者袖上,一只绣花鞋款款而出,落在凳上,仿佛一只轻盈的蝴蝶。接着另一只蝴蝶也脱茧而出。两只蝴蝶相随蜿蜒,上下翻盖,浅踏云水。
一袭杏色花笼裙袅袅娜娜掩没于那红色伞下,再然后是掩没于那一片园子之后。
这里枯树枝桠,中间白茫茫一个圆形,应该是一个湖。
自从那杏衣美人拈轻怕重地一长驱入之后,气氛诡异无比,风雪声呜咽若无若有,陡峭地增加了压强,自己的太阳穴两边突突地要破土跃动。
那一眼,美人看向他的那一眼,甚是熟悉,缠绕纠集,丝丝缕缕,与自己的目光像一段双人舞蹈,亢奋帖合,此起彼伏,裹胁罗孚。又是半晌趁美人收回目光时机,润玉听到自己仿佛舒了一口气,径直,疲惫的双眼耷拉着快要鼾声四起,沉沉睡去。
爹爹细若游丝的声音,老而沧桑:“瓜瓜,随爷爷过来。”风中隐秘着某种奇香渍涝,像水果糖共有的某种甜味儿。
“爷爷,这里为什么也看不见太阳呢?”有小童声脆脆地喊。
爹爹推一童车,也像气若游丝般飘过来,说:“孩子,你的病是见不得强光的。”
又听得小童说:“爷爷,我总想见见太阳的样子。”
爹爹继续前行,终于绕进了一排平房之中的一间,他说:“等明天来的时候,就能去看太阳了,孩子。”
孩子说:“爷爷,我五岁的时候,在天上飞来着,那时我栽了两个翅膀…”那孩子被推着扭过脸来。那个叫瓜瓜的小女孩胖胖的苹果样圆润但却苍白无度的脸,眼睛圆圆满是渴望。那张脸灯光下看去,像是戏子台上涂多了白粉。润玉这才从正面看清楚,那辆童车严格意义上应该算是轮椅,瓜瓜浑身瘫软地坐在里面。可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算坐,她整个身形完全没有支撑,以最贴合的角度被糊在了那个车里。
瓜瓜正努力地伸开双臂,想要腋下长出双翼,做出飞翔的样子;那老者满脸褶皱像菊花一样绽开了他那一缕一缕的笑容。杏衣美人蹲下身来,扶老者坐下,又伸手却小心翼翼三番更换下手的位置终于未果。
爹一着急:“我来,我来,你不知道怎么抱。”
杏衣美人试图把两手一个放平,另一手竖直形成一个座椅状,果然很成功。她小心翼翼从车厢里抱出小孩子,手上哄着说:“孩子,你五岁了?”
那孩子放下双臂夹住美人的胳膊,露出一张小脸,说:“我今年四岁了。”“该死的猫”很慈祥的样子,解释道:“瓜瓜是说明年她长大了就可以在太阳下飞了,对吧?瓜瓜。”
杏衣美人说:“是啊,每一个大人都是到五岁才要会飞的,对吧?爷爷。”
瓜瓜说:“本来,我在天上飞着的;爷爷也是在天上飞的;天上有太阳,还有春天;我还有娘亲,我还有爹爹;我们都有翅膀;我们都在天上飞来着…”
瓜瓜那张洁白白生生像苍山雪莲的小脸,洋溢着萌动的笑容;她的眼睛黑黝黑黝的像黑珍珠,水汪汪飘扬着美丽的希望。所有的人噤了声,唯恐说错了话让小瓜瓜的梦想像易碎的玻璃一样破碎散落了。
却听得那辗转绕行走远了的“该死的猫”说:“你娘说,从前天上有颗星星,有天夜里,悄悄跌下凡尘,那就是咱们小瓜瓜。咱们瓜瓜是天底下最好的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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