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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刀捭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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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话无关风和月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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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朔也不强求,作势收回。

    谢菁华的嘴离开张开了,药丸精准无误,落入她口中。

    “好苦!”一股强烈到苦涩充斥着她的口腔,但是并未持续多久,清凉感从五脏六腑中传来,发烧导致的昏沉感,被这股清凉冲淡了许多。

    司朔看见药起了效果,便要离去。

    “陪,陪陪我,好么?”谢菁华将头埋进被子,发出蚊喃般的声音。

    “我是怎么了?”她今天的行为一反常态,自己都感到奇怪。

    司朔将窗帘放下,背过身,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离谢菁华稍远处。

    司朔也有些奇怪,他的性子谈不上冷淡,但绝不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面对谢菁华,按照平时,做完刚刚的一切,早该离去,此刻却对谢菁华言听计从。

    “能告诉我,你是个怎样的人么?”谢菁华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着司朔,被帘幕所遮挡,她的脸有些不真切。

    “我是什么样的人?”司朔重复一遍,“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是个普通人。”像自问自答一般。

    “哼!”帘幕里的谢菁华发出一声娇笑,“我才不信。”

    “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看的出来。”

    “谁没有秘密呢?只是我的稍微多了一点点。”司朔不可否置地耸耸肩。

    “能告诉我么?”谢菁华的声音变的愈发娇柔,对于普通的男孩子,这一招叫撒娇。

    “不告诉你。”以往屡试不爽的招式被司朔轻易破掉,谢菁华受到一点点挫败感,但是并不气馁。

    “讲讲你的故事吧,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司朔一言不发,起身,往外离去。

    “好好好,不讲了,可以吧。”谢菁华看见司朔要离去,连忙改口,“真搞不懂你!”

    司朔重新坐了下来,“我可没兴趣陪你玩这些少年少女情窦初开的把戏,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谢菁华瘪瘪嘴,居然被他看出来了!

    谢菁华很早就在某些传记小说中看到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少年的心智如何坚定,在这种环境下,心中的坚冰总要融化几分。她无意染上风寒是真,但是一场风寒,被她用心设计进这个“温柔乡”中,却被面前这个男人一眼看穿!

    “你知道么?情窦初开的把戏,可不是这么玩的。”司朔为她“大方”解释,“下午还对我咬牙切齿,现在就对我撒娇脸红,你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么?”

    “你这最多算得上是色诱。”

    一个带着少女体香的枕头从床内飞了出来,被司朔稳稳抓住,搁在一边。

    “你根本不懂少女心思!”谢菁华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出来。

    “可是我略懂人心。”

    司朔看着窗外。今夜,月色黯淡,繁星点点。

    “其实很多少年人,在未经世事前,都抱有一个幻想。”

    “幻想自己初出江湖,路遇佳人,英雄救美,或者和佳人结成欢喜冤家,引得佳人青睐,最后两心相倾,逍遥江湖。”

    “你知道么?遇到这种事情,十之八九,是被人设计,信这种话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

    “那些话本和戏曲我看过,写的演的都很感人,英雄美人,快意恩仇,谁不羡慕呢?”

    “可是那终究不是江湖。”

    “我……”辩解的话停在嘴边,如何都说不出口。

    “谢姑娘,江湖是很险恶的,江湖中人,也没那么蠢,幸亏是遇上我,碰见有心人,小心丢财又失身。”

    司朔对她的称呼由姑娘变为谢姑娘,虽只是加上姓氏,但隔阂感显露无疑。落下一句警告,司朔推门而出。

    落花有别意,流水无他心。

    一席话,无关风月。

    谢菁华眼波流转,她不明白,为何司朔生出这么大的气。不知这临安有多少富贵子弟,盼着能得她一笑。而今天,面对她的“情局”,不光轻易看破,还对自己说教一番。

    “呆木头!”

    ……

    谢莫袂看着司朔走出,连忙围过来,问道,

    “朔兄,菁华她,没出什么事吧”

    在门外,他隐约听到里面有动静,但听得不真切。

    “你这个妹妹,倒也不简单。”司朔将刚刚发生的事简略地告诉他。

    “给你添麻烦了。”谢莫袂歉意一笑,“小妹她其实也很可怜呢。”

    “母亲她,是生菁华的时候难产死的。”

    “但是父亲并未怪她,而是自小就百般疼爱。府内上下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也是因此,她小时候从没什么玩伴。”

    “在她十岁那年,府外来了个算命的道士,道士说,菁华她是灾厄命数,母亲就是她克死的,而父亲当时也正被皇帝冷落,不知怎的,府内有人听到这些话,对她指指点点。”

    “虽然父亲那次大发雷霆,将所有说闲话的仆役全部处死,但是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跑到我房间,哭着对我说,‘是不是我克死了妈妈‘?”谢莫袂露出温柔而心疼的表情,回忆着往事。

    “我安慰她,说那道士只是在胡说八道。”

    “但她还是哭,一直哭到没有力气,才昏昏睡去。随后,高烧三日,能吃的药都吃了,请了无数大夫,都不见好转,后来,父亲抱着她,跪在母亲的坟前,求母亲保佑,菁华她这才挺了过去。”

    “但那之后,菁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本不爱看书的她,整日待在房中,什么书都看,本来对谁都很温柔的她,变的刁蛮起来。”

    “她在用面具包裹自己。”司朔说道。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司朔丢下这句话,消失远去,谢莫袂望着司朔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那你面具下,又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这个问题,没人知道。

    或许就连司朔自己,也早已忘记,自己面具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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