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默不作声,那粗糙而肥大的手,轻轻地搭在方向盘上,并没有用力,车子却被掌控得稳如泰山。
收音机里不时广播着财经新闻:“受金融危机影响,韩国民众纷纷拿出家中黄金支援国家……”
我默不作声地坐在副驾上,他不时望望我,几次欲言又止。
还是他首先打破了沉默:“慧慧,别这样,我很担心你。”
“担心?那你怎么就消失好几天?”我问。
他笑呵呵地说:“公司比较忙。”
那一夜之后,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需求。不知道如何面对“坏女人”,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乱糟糟的关系。每一次看到“坏女人”的脸,我都无法再像以前那般理直气壮地羞辱她。也许是对她负疚吧。
“你觉得我还能待在这个家吗?”我问他。
那晚之后,我想过离家出走,可是那样是否太愚蠢?斗转星移,过去那个要强,视尊严无价的我,竟渐渐地被这豪华的宅邸和奢华的生活潜移默化地俘虏。
“慧慧,我是喜欢你的,即使同一屋檐下,我们也可以相处得很好。”老头焦急地说。
“你喜欢我?你是我母亲的丈夫!”我厉声道。
“慧慧,你母亲跟着我,也无非是贪恋我的钱,这个我是知道的。”老头直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说,“我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
“那你对我又有感情?”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忽然有了一种报复成功的喜悦。
“有,你年轻、单纯,跟你在一起,我仿佛回到了我年轻的时候。”他憧憬着。
我们又到了郊区的一栋别墅。
当老头压在我身上时,我甚至会慢慢地开始享受这一切欢愉。我喜欢看着这个老头子“举不起”时那种懊恼的样子,趴在我的身上,仿佛是个战败的士兵,让我抚摸着他并不茂盛的头发。我怜悯失败的男人,我怜悯老头子,仿佛就在怜悯祭奠我的父亲。
为了的虚荣心,终究丢失了自己——如今的我,不再是那个“我”——我是富人家的养女,也是富人的情妇,也许还是一个妓女。
“坏女人”走后的日子里,我和父亲那段贫穷快乐的时光却总让我怀念。我们要每天都吃着榨菜馒头,一个月也难得吃一回荤。当家家都用上了燃气灶具,我们还要用煤油炉。从小我的邻居家的小孩就孤立我冷落我——只是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妈的小孩,见到我仿佛就是我有传染病一样。尽管这样,我也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至少还有我的爸爸。他是一个慈父,他始终陪伴我左右,尽管他已经是一个“酒鬼”了,但是我知道他很爱我。也许世界我只爱过我的爸爸——我一生人见过最棒的男人。
但是为什么父亲要那么早离开我呢?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已经是个没有妈的孩子了,为什么还要没有爸?为什么我的伯父们会那样地待我?为什么?
假如我是一只宠物,那该多好?不会思考,那也许会是一件好事,因为我们就不会问为什么了。不知道问为什么,就永远不会寻找事物的答案,也永远不会知道许多痛苦的事情,也就不会痛苦了。
在老头身上,我似乎想找寻一些关爱。不过,幻想的关爱是无法找寻的。但是,却有了战胜“坏女人”的快感。
完事后,他又带我去买了许多衣服还有首饰,当然这些都要背着“坏女人”。接着,他去公司了,而我则自己坐计程车回家。
我的那些玩友照例打电话让我出去玩,我拒绝了。
我守着窗户,外面月色皎洁,银光洒在了院子里光秃秃的木棉树上,空灵的院子里,只有风,像刀像剑,刺穿人们温热的血液。
我感谢在这孤单的季节里还有月亮成为我的玩伴。我还能像月亮那样皎洁么?不能了!答案是肯定的。
我是一个被生活遗弃的女孩,我没有爱过这个世界,它对我也一样;我是一个肮脏的女孩,我不再贞洁;我是一个不再知道爱的女孩,我不再相信爱——假如世界还有爱可言——那么就等我到了黄泉之后再说吧。
寒假里,我和伟汉他们在酒吧里聚会。伟汉如今也当上了“大哥”了,周围围了一群新收的稚气未退的学生小弟。这伙“小流氓”乱吹牛,说说这个礼拜又打了谁,又糟蹋了那个女孩……我觉得他们很下流,但是我已经麻木了,我听着他们说,自己在一边喝着白开水。其实我为什么觉得他们下流呢?如果他们下流,我还下贱呢。我算个什么东西嘛。
如果没有这群流氓,也许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吧,更加没有什么归属感。落叶要归根,少小离家老大回,人终归会在一个地方或者一个群体中寻找归属感。即使是飘泊四海的吉普赛人,他们也会把家庭作为自己的归属。而我本身就是比吉普赛人还可怜的人,因为我没有家。
伟汉他们对我很好,也许是聂广文的关系,又或者是我帮了他们。他们是不是我的朋友呢?有时候,我回想起陈新伦,那个总是拖着鼻涕的家伙,那一年还拿着冰皮月饼,来给我吃。其实,我很想看看鼻涕伦吃月饼的样子,我想问问他:“这月饼是咸的还是甜的?”
想着想着,我就自己乐了起来,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我在笑什么,一脸疑惑。
过年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快乐。
“坏女人”在家里,还亲自下厨包饺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母爱。
吃饺子的时候,老头的目光会不自觉地看着我,那眼神似乎透露着许多信息,还用脚踢了我一下。我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收缩起自己的脚。我没想到,这老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坏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异样的气氛,然后起了个话题:“小慧,你的考试成绩有点落后啊,要好好努力。”
我听话地点点头。
“小慧,想去香港吗?”坏女人说。
“不,我不想去。”我斩钉截铁地说。
“噢……这样啊……”“坏女人”喃喃自语,我却感受到了她脸上的失落。
这些天,我开始关注她,会仔细关注她的每一个表情。其实,我内心里已经开始接受她了,没有像过去那么讨厌她了。前几天,她买了一件衣服给我,我很自然地换上了它,对着镜子照了下,她笑了。
开始接受这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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