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场。
夙歌拿走我手里的弓,拂净我身上的雪,将自己的大氅给我披在身上,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干净利落的剑眉,挺拔的鼻梁,一如初见时的眼睛,薄抿的唇,为我系好大氅,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开。
我努力活动着身子转过头,看着他独自远去的背影。
他,这是何意。。。
这个问题萦绕在我心口。
明月拿着我的大氅来寻我时,我还呆愣在原地,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容霖,你没事吧。冷不冷。咦,你披的是谁的衣服。有点眼熟啊。”明月扯着我身上的大氅探究着。
“夙歌的。。。”我收回呆滞的目光,小声低喃。
“谁?!”明月被惊的直接吼了一声,赶紧四下环顾,看对面靶心的箭上已经落了薄雪。
瞬间脑补出事情经过一般恍然大悟,“天哪,天哪,容霖你这苦可没白挨。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好事,我也愿意来上这么一遭。真的是铭记五内,可回忆终身的幸福啊。”
“但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还在局中没回过味来。
“你是被冻傻了吗,”她赶紧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又比量了下自己的体温。“没事啊。他这么明显的英雄救美,你都看不出来了?肯定是最近药喝多了,连脑子也迟钝了。”
“你是说,他的心上人其实是我?”我可能真的是之前的感冒没好彻底,如今又严重了,怎么总觉得自己还在云里雾里的。
明月点头。
“不可能。”我否定。
明月无语。
“我坐他后席都已近半年,几乎日日相见,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那这大氅不就是说明一切了吗”明月拖着我往寝所走着。
伸手给我揉搓着发僵的胳膊冰冷的手“好了好了,咱们也别乱在这猜了。多冷啊。”
我跟着她走了几步,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正中红心的箭。
待午后是声乐课,此时初雪渐停。
声乐课按乐器不同则有不同的教习先生,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教授室。
我和明月都选的古琴。
自然就无缘再见到学古萧的夙歌,我心中既有点不用见面尴尬的舒畅,又有点不能确定他心意的怅然若失。
而这事,却在我第二日将大氅还给他,道完谢,他点头。
我们相顾无言还有一丝尴尬而告终,就这么又仿若无事的滑回前后席的轨道。
只不过之后但凡有爱慕他的女学子将不知从什么小道花费不菲得来的小点心,包装的精致华美的放在他案几上时,他都毫不理会同堂学子的众目睽睽,直接回身放在我桌案上,也不说什么便继续去看他的书。
一切做的流畅至极,但同堂学子们一道道探究的目光快变成利箭把我射个透心凉。
这种事向来无风还能传三千里。
果不其然,夙歌的忠实迷妹舞明霞很快得到了消息。
许久未再露面的她在课后趁夙歌不在,溜进我们学堂特地来将我上下打量了两圈。嘟囔:“应该不是你吧。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哈,我无语,虽然我内心也是这么想的,但你当着我的面就这样说,是不是有点。。。
“喂,凭什么就不能是容霖。”明月揽住我的胳膊,“容霖要样貌有样貌,要学识有学识。若不是她,就更不会是你。”
舞明霞瞥明霞一眼,也没生气,只是还嘴:“西贝明月,你们西贝家不过是商贾之流,什么时候也敢来管官宦世家的闲事了。我和程容霖说话,你在一边插什么嘴。”
“哼,你家是什么官宦世家,你们舞家若非有个姑娘恰好嫁到了夙家,还不是整天舞刀弄棒的,可是远远不如我们西贝家财大气粗吧。不要天天一副攀到高枝就成凤凰似得。你也得看清楚这个高枝跟你有多少关系好吧。夙歌是长子嫡孙,你的高枝不过是二房,这非要跟他扯上表亲关系,绕的可不算近啊。”
“你!”舞明霞气结:“西贝明月,有本事我们演武场比试比试,在这光耍嘴皮子是何能耐。”
舞明霞出自西京舞家。舞家是江湖门派中首屈一指的武林世家,门下弟子遍布皇朝。因此舞明霞的武艺自然不必多说,我和明月捆在一起在她手底下也过不了几招。
“好了,你们两个。有什么好争执的。”我把像斗鸡似的二人从中间卡来。对舞明霞说:“又不是有什么过节何必要动手。”
看她气的满脸通红指着明月欲反驳,我挡下她的手,又转向明月批评教育:“你也是,何必将话说的太过难听,激怒与她。”
明月哼一声白舞明霞一眼:“还不是因为她狂妄在先。”
“我?…”
“好了!就不能都少说两句。”我话还没说完就见夙歌和两三个同堂谈笑着迈入课堂。偏偏这么个始作俑者还逍遥自在。
我拉过舞明霞和明月的手放在一起,小声开导:“你们整天自诩名门淑女,理应更是含蓄端庄,何必为了芝麻小事伤了我们同窗之谊。都退一步,和解吧。”
明月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看在容霖的面子上就不跟你扯皮了。”而后使劲握了握舞明霞的手。
舞明霞自是不示弱恶作剧般用了狠劲回握了一下,看明月疼的龇牙咧嘴,眼泪都迸发而出,方才明媚一笑转身便跑了。路过夙歌身边仿佛没看见,连招呼也没打。
夙歌大概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回头与我对视了一眼,见我表情无异,便也不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回席落座。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