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西湖区,云霞镇,龙山路。
江南杂货铺门口。
江离满头油腻的蹲着,一口接一口的不停抽着烟,不过十来秒钟,一根烟便几乎燃到了底部,然后被江离按在台阶上,粗暴的碾灭开来。
这不是江离抽的第一根烟,在江离脚下,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扔了十几个同样的烟屁股。
父母失踪几乎四个多月了,杳无音讯。
痛过哭过以后,江离需要面对的,是更加困难、更加残酷的生活。
有句老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这话儿一点儿也不假,江离不敢自称英雄,但却也是一条一米八多的昂藏汉子,生的俊逸挺拔,眉目有神。
可自从接手了自家的杂货铺,短短两三个月下来,江离已经硬生生被逼的瘦脱了相,狼狈的活像是个流浪汉一样。
一家不到百平米的杂货铺而已,如果不是货款合同上江离父亲的亲笔签字,江离都不敢相信,自家店里寥寥百十样的商品原材料,居然会价值七百多万。
江离父母失踪的突然,等到江离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店里的货款,已经拖了足足四十一天。
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江离兑掉了家里的所有首饰、古董,甚至把房子都抵押了出去,总算是勉强还上了欠款。
可就在前不久,江离父亲的好友楚孝义,突然找上门来,说是江离父亲卖给自己的保健品是假货,吃坏了老人,索赔三十万。
父债子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楚孝义这个人,江离太熟悉了,这是左近出了名的泼皮赖子,败家子。
江家和楚家做了三十多年的邻居,光是江离知道的,那楚孝义从自家借钱,零零散散加在一起的总金额,少说也有二十多万。
江离父亲在的时候,这楚孝义隔三差五就舔着脸来家里串门儿。
说是串门儿,其实这楚孝义的心思,就连江离家的肥猫都知道,那是虚情假意的想要占便宜。
现在江家出事,江离的父母失踪,楚孝义说起来,也算是江离的长辈。
就说江离从没想过在困难时候要那楚孝义搭把手吧,可江离也从没想过人能无耻到楚孝义这种地步。
江家和楚家是有缘分的。
江离小时候,两家都在南泥村,是隔了一条胡同的邻里,后来临安扩建,南泥村的村民大都借着拆迁发了横财,迁到了市里。
好巧不巧的,两家又买了一个小区同一栋楼的房子,还是邻居。
风风雨雨三十年的情义啊,这楚孝义第一次上门儿讹诈的时候,江离的心情可想而知。
那一天,楚孝义是带着青窝眼从江南杂货铺里跑出来的。
好嘛,江离硬气,这楚孝义也不是善茬。
就在前不久,楚孝义的母亲病重,眼看熬不住几个日头了,楚孝义再次登上了江离家的门堂。
要么赔钱,要么到时候把灵堂搭在江家店铺的门前。
楚家奶奶是个善人,小时候江离父母一出家门儿,都是把江离扔给楚家奶奶带的,真要让楚孝义这瘪犊子把灵堂搭在了自家店铺门前,闹开了,江离自己就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就在刚刚,江离翻遍了家里、店里的每个角落,七凑八凑捧了不到六万,这才好不容易,将那楚孝义打发了去。
可天有不测风云,打发了小鬼儿,还有阎王。
楚孝义这人是个泼皮,其实也就无赖了点儿,若真是江离不给钱,楚孝义也不敢做的太过,但后面儿跟着的,就是店铺的租金。
西湖区临近西大学城的热闹地段儿,一年租金,可不是凑个几万块就能打发的。
碾灭了最后一根烟屁股,江离起身回屋。
进门是张挺有格调的原木架子,类似于葡萄酒架的那种,也充做屏风,上面摆放着些零零散散的小巧木雕、石印,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方玉佩。
这些都是江离父亲亲手制作的小玩意儿,精致的紧,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绕过屏风,是一张八仙桌,两张木椅。
在桌子的后面,则是供奉平台,上面倒也简洁,是一盏香炉,两钱草木和三碟黄土。
和别的商家不太一样,江离父亲从不供神,拜的是天地二字。
也是,要不能穷成这样儿?
财神粑粑都在店里找不到座位,也就怪不得人家了。
只能怪江离父亲,妥妥的一位幻想派浪漫主义者,许是被某些网站的小说给忽悠瘸了,整天张口是天地大道,闭口是阴阳两界。
木得办法,虽然和别家的不太一样了些,但现在这点儿东西对于江离而言,好歹是个念想儿。
撇开江离父亲的供奉地,店铺的左右两旁,是一排排的货架。
同样是明朗的原木架子,上面摆放的东西也是糟杂,有寻常人家用的油盐酱醋,也有各式各样的手机平板儿。
在某些不眨眼儿的地方,还能看见些朱砂黄纸、冥钱纸扎类的玩意儿。
对得起杂货铺这三个字儿的名头,店里的货物,是真的很杂。
除去供台、屏风、货架,店铺也就见了底儿,四壁简洁,却是用黄泥封堵抹腻,外壁粘了一层青砖,密密麻麻的挂满了各样字画。
这些字画不是太值钱的东西,但却充满了江离的回忆。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为佩!”
这是江离名字的来源出处,在江离三岁时候,江离母亲写下了这张字帖。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这是江离父亲自创的一个职业出处,在江离小时候,江离父亲总忽悠江离,说老江家是世代祖传的封鬼师。
职业并不重要,那时候,江离父亲的主要目的是向江离灌输鬼神的可怕。
“熊孩子,你再捣蛋,就让鬼神把你抓了去,剥皮拆骨,死的老惨了!”
没毛病,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情。
看着一张张的字画,回忆着小时候的每一件事情。
看着看着,江离的眼睛,却又变得酸涩起来,本来是想要哭一阵子的,可泪腺都干涸了,江离最终只能揉了揉眼睛,募地又笑了起来,像是一道午后的阳光,灿烂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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