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年以前,蜀地北隅连绵不绝的高山,与八百里秦川永世隔绝。经过了千百年的岁月,能工巧匠们终于在大巴山和秦岭上开凿出一条栈道。
侓翕带着身上的行囊,携着仙砾剑,顶着肆虐的寒风,白日在栈道上行走数十里,夜间仍然不能停歇,直到遇到驿馆才能休息。
这样一路行进,到了第十七日未时,侓翕方才走出秦岭的主峰。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突然一阵风迎面吹过,他不禁冷得打了一个喷嚏。
秦岭以北,寒风肆虐。晌午时分,雪越下越密,满目尽是银装素裹。为了尽可能地躲避风雪,侓翕只得靠近崖壁缓缓而行。尽管如此,侓翕的衣袖还是被雪水浸湿。
侓翕此时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仍然咬着牙齿努力前行。又过了三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下来。侓翕摸着崖壁走了数里路,这才隐约望见一个驿馆。
侓翕兴奋不已,携着长剑就奔过去,不料脚底踩到雪水,身子一滑,整个人就向栈道外面倒去。侓翕吓得不轻,黑暗中连救命的绳索都没有抓住,只能任由身子不停地跌下,心中不由得涌起莫大的恐惧。
约莫落下十余丈,侓翕背后传来一阵隐痛,身子竟然轻轻地弹了起来。侓翕惊魂未定,立即瞧了四周一眼,嘴角露出了微笑。原来他落在了悬崖上生长的树枝上面。
此时,仙砾剑正牢牢地插入了树干中。侓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手中的长剑自言自语道:“仙砾剑啊,你可真是神物啊。若非有你保护我,恐怕我又继续掉下去了。”
侓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瞥了深不可测的峡谷一眼,小心翼翼地在树枝上坐了起来。他抬头瞧了山崖上面的栈道,琢磨着怎样才能全身而上。
平日里,侓翕不喜好道术,只对轻功情有独钟,因此才能跃上青城山顶的巨石。如今他身上带有行李和礼品,又佩了玄铁铸的仙砾剑,此时身子重了数十斤。这个时候再想跃升回栈道,恐怕不会那么轻而易举。一旦再次失足坠落,仓促之间难保周全。
而今之计,唯有舍弃随身之物才行。仙砾剑作为青城山镇山之宝,是万万不能丢弃的。侓翕想到这里,取下身上的布囊,将里面的行李全都抛下悬崖,仍然觉得不够轻。
侓翕心头一横,想到师父送给天迹道长的礼品,于是打开来瞧了一遍,发现里面只有几块不同颜色的石头,并非青城山中的珍奇宝贝。侓翕摸着自己发酸的肩膀,皱着眉头想道:“这都是些什么礼品啊,难怪这么沉!昆仑山白玉都一大堆,天迹道长还看得上这些!”
侓翕有些气恼,并没有马上将行囊丢掉,而是将其中的石头一个一个扔去,以缓解心中的怨气。
那些石头落入崖底,隔了许久,竟然发出“轰隆轰隆”的细声。
侓翕又从怀里取出丝制的请柬,展开之后,发现上面不过写着“九月初七日巳时,昆仑山玉珠峰下穹天观,天迹恭候道友的大驾。”二十余字,却只字未提是何典礼。侓翕正要顺手扔出,又转念一想:“这个请柬要是扔了,到时穹天观的人怎知我是青城山弟子?反正请柬又不重,还是留着吧。”
侓翕将请柬塞回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携着仙砾剑就腾身而上,升了七八丈,身子略微下沉,又借助双脚踏在峭壁上的回力,终于从树上面飘到栈道上来。侓翕摸了额头上的汗水,望着崖外飘落的雪花,一边走一边想:“我以后行事要谨慎才行,刚刚真的是九死一生……”
不觉之间,侓翕已经走到驿馆门口。
栈道上的驿馆十分简陋,不过在悬崖壁稍微开阔的地方,用茅草将木板围起来,使留宿的过客不至于风吹雨打罢了。
侓翕在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并未听到有人回应,于是径直推门而入。他双脚刚进屋,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木门“哐”的一声关掉。
屋子正中,一个白衣少女坐在凳子上,正不断地打量侓翕手中的仙砾剑。她约莫十四五岁,似乎是一位千金小姐,面容俊美,长发及胸,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此时驿馆内没有其他的人。侓翕望见她甜美的脸蛋露出一股邪气,心中不觉有些害怕,不由得紧紧握住仙砾剑。
那个少女望着侓翕,冷声地说道:“你是谁?怎么会有五彩晶石?”
侓翕头脑一愣,问道:“小妹妹,什么是五彩晶石啊?我可从未听说过呢?”
那个少女眼中充满怒火,大声斥责道:“你说谎!刚才那些石头是不是你扔的?”
侓翕这才恍然大悟,懒洋洋地说道:“你说得是那几块五颜六色的石头吗?不错,那些石头是我扔的。不过,我是把石头扔进崖底了,又没有扔到你的头上。再说,我们不过萍水相逢,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干嘛对着我发火呢?”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出两步。
那个少女听了这些话,气的两眼发紫,怒道:“站住,不许再走近了。若是再走近,我就杀了你!”
侓翕听后并没有惊慌,心想:“这个女孩真的很古怪!年纪轻轻,动不动就要杀人。好歹我也是青城山弟子,怎么会怕了一个小丫头。”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离那个少女不过三丈余,双手交叉,将仙砾剑拥入怀中,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
那个少女似乎有些惊慌,忽然从腰间凭空抽出一把利剑,指着侓翕道:“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再上前的话,就取了你的性命,休怪我没有提醒你!”说话之间,秀丽的长发竟然朝后面飘起来。
侓翕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又上前了一小步,心想:“小妹妹,你生的这么俊美,犹如天上的仙女一样,该不会真的动手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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