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九九八十一滴露华渡以此药,方可保她百年安虞,百年后,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神君,不知小女得的是何顽疾?”
“令媛元灵不全,且隐有溃散迹象,本神君能做的便都做了,不过有一句话却需得要你谨记,万不可行那以形补形之法,天地轮回,因果有法,往往弊大于利,不过万事万物,相生必有相克,令媛若得机缘,许是能活得长长久久也不定。”
竹逍对着天兕深深一拜,抬首已是涕泗横流,天兕微怔了下,便听得面前的中年男子道:
“多谢神君!”
天兕受了竹逍的礼,方单手扶起他道:“无妨,举手之劳而已,既你心愿已了,本神君便先行告退了。”
适时,不大不小的哭声在这方逼仄的里屋响起。
竹逍忙俯身抱起哭得好不伤心的女儿,轻轻哄着,小竹心许是饿了,任竹逍如何轻哄,愣是哭得停不下来。
没了法子,竹逍抱着竹无心往外室走,经过天兕身旁时,歉意的颔了颔首,恰好将小竹心右脸上的赤黑斑纹展露无疑。
天兕淡眸不经意间瞥过,只一眼,顿时教他身形不稳地踉跄了一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竹无伤及时扶了他一把。
“神君?您没事吧?”
天兕抬手示意,呐呐的看着婴孩道:“我没事!”
竹逍忙把孩子交给竹遥,“无心方一睡醒便哭闹得厉害,许是饿了,你先喂她吃点母乳,我去熬碗糊糊过来。”
天兕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掀开帘子看着那一双白瞳,吃奶吃得正欢的婴孩突然轻笑出声,一滴清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竹无伤被天兕的这副模样唬了一跳,试探道:“神,神君?”
天兕看着因为久久吃不到一口奶,又开始瘪了嘴的婴孩,喃喃问道:“她是何时出生的?”
竹无伤不明所以,却还是老实回答:“五日前。”
“取名了吗?”
“取了,大名叫竹无心,小名叫小棉袄。”
“无心?为何取这个名字,无心便无情么?”
竹无伤自发的解释道:“阿娘说我叫竹无伤,那妹妹就取名无心,无伤心,俗是俗了点,但寓意却是极好的。”
“是啊,只要她回来,一切便都是极好,十万年了,她终于舍得回来了。”
竹无伤疑道:“什么……她回来了,神君,是谁回来了?”
天兕擦擦眼角的泪,缓了呼吸道:“无谁,是你这妹子模样长得甚丑,简直丑哭了本神君!”
竹无伤:“……”那再丑也是我妹子,也是小棉袄。
躲过了春,躲过了夏,却没能躲过深秋与寒冬。
竹无心能蹒跚迈开步子已是七八年后,团团圆圆的小竹心坐在门槛上,双手抱紧一根竹枝使劲地拍打着地面,“啪啪”脆响的声音,直引得无心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屋内传来妇人的轻唤:“小棉袄,快进屋吃饭了。”
竹无心一把扔开手里的竹枝,吧唧一下扑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朝妇人爬去。
竹遥见状,忙将手里的碗筷放下,抱起竹无心就往她屁股上打,边打边斥道:“不是说了以后不能在地上爬吗?阿娘教你的都忘了是不是,你要学着走路!”
竹无心紧紧拽着竹遥的衣襟,一脸的惨兮兮:“娘……娘……疼!”
竹逍方从后山回来就听到屋内传出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一颗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放下手里的柴禾,他净了手,朝竹无心道:
“无心,猜猜今日爹爹又给你带了什么?”
竹无心一听是爹回来了,挣扎着从竹遥身上窜到到了竹逍身上,像只树懒妖般掉在她爹的脖子上。
一双白瞳睁得老大,小脸满是欣喜。
“爹……”
竹逍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兔子,递到竹无心手边,笑着道:“摸摸看!”
竹无心依言缚上手去,柔软的触感传来,吓得她缩了缩手,眼见就要瘪嘴哭了。
竹逍握着女儿的手再度覆在兔子身上,充满不安的小手欲抽回手往回缩,竹逍轻哄道:“摸出来这是什么了吗?”
竹无心瘪着嘴摇头,模样委屈极了:“软的!”
竹逍引导着她摸上兔子的耳朵,短短的尾巴,引导着她摸遍了兔子的全身。
“这是兔子,这是它的耳朵,很长,这是它的尾巴,很短,这是它的眼睛,很红,这是……无心可都记住了?”
竹无心坚定的点点头:“嗯,兔子。”
又晃过几栽光阴,如今的小竹心已能又跑又跳了,能跟着竹逍进山打猎,仅靠一双耳朵,手起箭落,猎的猎物比竹逍还多。
即便不能视物,但但凡能发出丁点的声音,便逃不过她锐利的耳朵。
便如此时,她独自一人穿过几个小土丘,从半山腰来到山脚下的那一弯溪水旁,凝耳听水里游过的鱼儿。
“又是你这个小丑怪,谁允许你来这里的,滚开,不准你来这。”
一个胖小孩伸手就要来推竹无心,竹无心原本欲躲开的身子,忽定在原地,任由那只胖手将自己推一个趔趄,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废物小丑怪,快向我求饶!”
“向我道歉!我不丑,我不是怪物!”
“生来无瞳,长着一双无法视物的白目,不是怪物是什么?你就是个小怪物,我阿娘说了,你出生那日好多死尸跪在你家门口哭了整整十日,你就是带着不详出生的,我们不要和她玩,她会将厄运传给我们。”
“我不是怪物,我叫竹无心,是一只竹妖,不和我玩就不和我玩,我才不稀罕!”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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