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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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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祖宗堂的怪事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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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三日拜祖宗,这又是韩家的规矩。头天傍晚韩夫人就遣莲姑来告知了这件事,又千叮万嘱、不厌其烦地说了一大串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做的事。

    莲姑是一个四十来岁,手脸儿都很白净,打扮得素洁干练的妇人。据说她原本也是中产之家的书香门第出身,深通文墨。前几年死了丈夫,家道中落,娘家也依靠不上。她本是韩夫人的同乡,不得已才经人介绍投奔了韩家。韩夫人很器重她,在她面前就连韩载沄也是规规矩矩,不敢说错一句话。

    她说话的时候,许绣氤就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更不敢抬头看她了。

    莲姑对新少奶奶的表现还算满意,最后留下了一句:“新媳妇代表着韩家的脸面,历代祖宗都在天上看着呢,少奶奶的举止务必要虔诚、端庄、大方,不可有一丝一毫心浮气躁。”

    许绣氤紧张起来,待莲姑走后,还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生怕忘记了一点点。

    韩载沄笑了笑:“又不是去考功名,她说她的,你做你的,不必这样认真。只要你不发笑,就行了。”

    许绣氤用手托着下巴,望着他:“这府里,处处都是规矩。我脑子笨,只怕再也学不全的,可怎么办才好?”

    韩载沄叹道:“还能怎么办,进门的媳妇落地的孩儿,沾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退也退不回去了,就让我自作自受吧。”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晨风中还漂浮着一层清冷的白雾,莲姑就等在院子里了。许绣氤赶紧收拾停当了走出来,含笑向她道歉。

    莲姑点点头,声音里明显有一丝不悦:“少奶奶应当勤谨些,疏懒散淡可不是韩家的家风。你若是不能有个长进,又怎么叫夫人放心呢?”

    许绣氤低着头,答应了一个“是”。

    秋格跟在后面,悄悄地和她耳语道:“莲姑姑是韩家最有身份的下人,她说的话就是夫人向你说的话,的确谁也惹不起。”

    许绣氤在心里叹了口气,倒不是为了她自己。今日去拜祖宗堂,又只能她一个人去了。韩载沄很忙,就连成亲这样的大喜事,也没见他闲下来一天。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她每天只能在夜里掌上灯好久了才能见到他。

    昨天半夜里,李奇突然来报在码头即将起航的商船出了事,韩载沄立时三刻就起身跟着他去了。她知道他也是辛苦,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他走后,她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为他担心,却在快天亮时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因此误了和莲姑约好的时辰。

    下午本来是新婚三日回门的日子,看来娘家人都没福气见到这位韩家姑爷了。

    祖宗堂建在一片竹林深处的池塘中心,四面环水,只有一座小石桥和花园相连。许绣氤远远就看见了这座灰墙青瓦、斗栱飞檐,既古朴又出奇宽敞、出奇高大的厅堂。她走过小石桥,站在大门前的台阶下,扬起头几乎看不到屋顶,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跨进门,她更是为里面的敞亮空旷吃了一惊。心想清源镖局还没有个像样的练功场,这里莫说拿来当练功场,就是当跑马场,让镖师们骑上马跑一圈,只怕也够用了。

    她这样想着,目光不由闪烁起来。莲姑轻咳了两声,似乎很为她的走神感到不满。

    她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莲姑身后。

    曙光未露,天空中还黯淡得很,但厅堂里已由人点上了几十根蜡烛,明晃晃地把一切都照得很清楚。

    许绣氤一走进来,就看见在厅堂最深处一个巨大的神龛上,层层叠叠供奉着足有上百个牌位。她一步步走过去,远远就看见居正中一个最大的牌位上写着“韩公进楷之灵位”几个字。她想起了韩载沄所述这位先祖的仁义之风,心中肃然起敬,凝神静气走到近前,静等着莲姑吩咐。

    按照莲姑的指示,她先是敬上了三柱香,接着就跪在锦垫上。她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磕头。磕头倒没什么,反正自嫁过来之后,又不是第一次了。

    莲姑的声音平稳而悠远,在空寂的大厅中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韩氏茂轩公第三十二代孙载沄之媳许氏绣氤,向先祖茂轩公叩首。”

    许绣氤心里一惊,茂轩公?三十二代孙?竟然不是从那位进楷公算起的?难怪她看到了这么多牌位,看来这场磕头的仪式又和以往一样,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了。

    虽然吃惊,她依然神色虔诚,毕竟她是代表着夫妻二人来的,莲姑也一定在默默关注着她的表现。

    莲姑像念经一样地念个不停,声音不急不徐、不高不低,没有丝毫改变。她耳边只不断回响着“三十二代孙载沄之媳许氏绣氤”几个字,至于拜的是哪位祖宗,已完全听不清了。

    直到莲姑终于说出“礼毕”两个字,她差点瘫坐在锦垫上,背心已不知不觉汗湿了一片。她咬咬牙,胸口提着一口气站了起来,腿有些打颤。

    莲姑一张木板脸上终于露出了若有若无的一丝笑容,淡淡说道:“里面还有三柱香要上,不过少奶奶不必亲临,由我代劳就好。你在这里等一等,过一会儿我就送你出去。”

    “里面?”许绣氤抬眼看了看,神龛背后的墙上果然有一副垂到地面的轻纱白缦。她方才磕头磕到晕头昏脑,竟一时没有注意到。

    她有些奇怪:“既是供奉在祖宗堂的,必也是韩家的先人,我若是不亲自去上香磕头,岂不是对先祖不敬吗?”

    莲姑道:“少奶奶不必多虑,里面那一位并不是韩家祖上的正主,论地位不如你尊贵。只不过和韩家有些渊源,所以安置在这里,也让她身后受些香火。按规矩少奶奶是不能向她磕头的,只怕她受不起。”

    许绣氤道:“是,我听姑姑的。”

    莲姑转身走向墙边,掀起了白缦,突然她惊呼了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许绣氤赶紧奔了过去,白缦后是一间狭长的屋子,此时天已大亮,里面的屋子没有点灯,能清楚地看见一边墙角里供着一个小小的神龛,却用红布遮挡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另一边靠墙有一排木架,放着些香烛、香油、金箔之类的祭祀用品,木架顶上歪歪倒倒地搁着一个牌位,一头斜倚在墙上,油漆尚新,显然是新做好的。许绣氤眼尖,一眼望见那牌位上写的是“韩公墨卿之灵位。”

    韩墨卿正是韩载沄的父亲,五年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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