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中国银行的张行长打完电话之后，工商银行的李行长，建设银行的刘行长也接连打来了电话。意思都一样，鉴于江麓的经济条件改善了，他们愿意增加一些贷款。
行长们急切地想贷款给江麓，实际上是有原因的。经过一年多“治理整顿”，华国通货膨胀得到遏制，但经济也从过热状态冷却下来。去年抢购一切的民众，突然改变了态度，变成了持币惜购，银行的存款猛增。一方面是存款的增加导致放贷的压力加大，另一方面是经济减速导致优质客户减少。这个时候，当一个前景向好的大型国企出现在他们面前，选择江麓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怎么样，有没有学到点什么？”王盛茂放下刘行长的电话，面带得色。
对于自己父亲这种“搞到钱就是我的本事”的态度，王诺岳无语以对。感觉到自己在谈话中落了下风，王诺岳开始开动脑筋，想找出一个题目，和老爸抬杠。
“慢慢想，不着急。”看着自己儿子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王盛茂就知道王诺岳在找切入点。这是他们之间常玩的游戏。
王诺岳眼睛突然看到了书柜上方的地球仪，顿时有了主意。
“咳，”王诺岳清清嗓门，开始出题了。
“作为一个高级会计师，高级经济师，不仅要能搞到钱，还需要会花钱。这次，江麓赚了不少钱，你们准备好怎么花掉这些钱了吗？”王诺岳问道。
看了王诺岳一眼，王盛茂在心里先把把发工资，起房子划掉，这太常规了。他想了一下，决定拿出个高科技的项目震慑一下儿子。
“贷款进一般日常账户，外汇去买一个西德的无人车间。”王盛茂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无人车间吗？”
王诺岳太知道了。梦境里面，在这批战车的尘埃落定之后。江麓求爹爹告奶奶地搞到了一笔外汇，从德国进口了一个无人车间。这个无人车间，不仅提高了一些高精度工件的生产效率和精度，还成了江麓的脸面，是每次上级来视察工作时的必看之点。这个无人车间，虽然掏钱的时候让厂领导们心疼得吐血，但绝对是物超所值。
可现在是在和老爸抬杠，不是赞美德国技术的时候。王诺岳决定放大招了。
“无人车间固然不错，但却不是最好的选择。”王诺岳很有把握地说道。
“喔，说说你的最好的选择。”自从王诺岳提出海湾危机的看法之后，王盛茂就更加看重自己儿子的一些独到的见解了。
王诺岳站起来，从书柜上方取下地球仪。因为不要考地理，这个地球仪已经快一年没动了，上面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王诺岳把地球仪放在茶几上，然后面向自己老爸站定。他用手指轻轻一拨，地球仪转动起来。
“我国现在外汇储备只有一百多亿美元，所以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王诺岳用国家利益做了一个开场白。
“无人车间虽好，但却不是急需的。因为你可以用高级技工来替代。”王诺岳为了抬杠，昧着良心说道。
确实，你可以用一百多个高级车工钳工，达到和无人车间同样的生产效率。但整个江麓，七千正式职工，大概只有三四百高级车工钳工。这个能二十四小时工作的无人车间，相当于把江麓的高精度加工能力增加了一半。
“真正急需的是什么呢？”王诺岳自问自答：“是技术进步，是时间。”
“我们是什么企业？是军工。”
“我们的责任是什么？是提供先进的武器。”
这一刻，王诺岳老戏骨附身。
“啪”，他把转动的地球仪停下来，手指压在德国的柏林。现在的柏林，在地球仪上还是两个颜色，一边红色，一边蓝色。
“这里，就是我们的机会。”
一九九〇年，世界发生了很多大事。但两德统一，绝对是改变世界政治、经济和军事的超级事件。就在前不久的5月18日，东德新政府与西德签署了国家条约，条约规定了两德将建立货币、经济和社会联盟，7月1日条约生效。王盛茂他们这些中层干部，已经接到了中央的文件，要求他们保持警惕，维持稳定。
“两德统一，必然伴随着军事力量的统一。军事力量的统一，就要求武器装备的统一。而武器装备的统一，只可能是以联邦德国的装备为主。”王诺岳说着从没有在条约上公开，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
“而民主德国，很早以前，就装备了上千辆BMP-1步兵战车。”王诺岳继续分析。
作为冷战的最前线，德国是全世界军事力量最密集的地方。不到两个湘省面积的国土上，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集结着上万辆坦克和装甲车。
“有点意思了。”王盛茂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插了一句话。
“以德国人的个性，为了保证这些战车的作战能力，肯定建立了完善的后勤保障体系和生产体系，并且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王诺岳并不知道东德到底是什么个生产体系，但从东德世界排名前十的工业实力，一些公开的信息和德国人一贯的严谨态度判断，东德一定会有比刚刚起步的江麓完善得多的生产技术和流程。
“步兵战车的研发，是陆军现代化重要的一环。所以，江麓最优先的选择，不是提高生产效率的无人车间，而是完整的步兵战车生产科技和流程。只要消化和吸收了东德的技术，绝对可以节省我们几年的研发时间。加快PLA的现代化进程。”
看了看认真思考的老爸，王诺岳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两德统一后，经济上肯定是西德政府完全掌握。为了实现私有化，他们会把大量的东德的工厂和企业出售。而这些不再需要的步兵战车生产设备，放在出售的清单上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而且会非常便宜，因为在西德政府的眼里，它们已经是过时的垃圾。”王诺岳说道。
“而全世界还会有谁需要这些过时的东西呢？没人！江麓是唯一的买家。”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不能以一个马克买回十个马克的东西，那我只能鄙视你们这些官僚啦。”王诺岳盯着自己的老爸，最后总结到。
“滚去睡觉！”大概过时、垃圾、官僚这些词严重的刺激了王盛茂，他用四个字结束了今晚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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