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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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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全线覆没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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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尉迟夜懒懒地一笑,“这么跟小孩子较真做什么?他要看他的父亲母亲,我们还能拦着他吗?”

    金帐中的人瞬间明白过来了她的言下之意,皆是对视一眼,哄笑了起来。

    “原来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娃?”

    “北州王的名头,原来这么好弄?”

    “你在靖和,就只学会了找阿爸阿妈吗?”

    哄笑声此起彼伏,尉迟醒一手拉住了阿乜歆,抬头还用眼神制止了即将发飙的陆麟臣。

    “我若是你们,”尉迟夜懒懒散散地往后边的兽皮上一靠,“我就不会惹怒北州王,北州铁骑可是敢镇压震州动乱的军队。”

    她看向尉迟醒的眼神十分冷,周遭不明就里的草原勇士们还在哄笑,无人察觉到尉迟夜此时毒蛇般的眼神。

    她是真的恨不能上去掐死尉迟醒,在草原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他竟然带着他的军队,跑去了震州。

    不过她最怨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人活在世上,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去指望任何人,刀在自己手里,就要自己去杀,自己去争。

    当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希望得到神兵天降般的保护时,其实一切就已经全完了。

    “王姐,”尉迟醒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的问题不由得脱口而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尉迟醒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自上而下微笑地看着他:“如你所见,父亲把大君的位置传给我了而已。”

    尉迟醒觉得她在说谎,但又找不到证据。

    “白狼尾呢?”陆麟臣问,“大君传位,那你的白狼尾呢?”

    尉迟夜当然拿不出白狼尾,真正的白狼尾和耶育泌那个直脑筋的儿子,都在一百里外的北州铁骑军营里。

    说不定他正把白狼尾绑在手上,大摇大摆地从狼骑中走过,炫耀着就在眼前的狼骑首领的位置。

    “狼骑都已经全线覆没了,”齐齐忽然钦冷笑了一声,“你还想要白狼尾?”

    应验了,尉迟醒心里那股惴惴不安的感觉,终于成了真。

    齐齐忽然钦说出来的时候,尉迟醒尝试着下意识去否认,但很快他发现他做不到。

    其实大概铁力达也早就有了预感,所以才会在那天夜里,背靠着但戈尔朵跟他聊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他其实是感受到了吧。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不安与担忧说出来。

    草原生养出来的孩子们啊,总是如此纯真而直率,心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哀愁,就算抓住了,也不知道如何表达。

    “你、你胡说!”阿乜歆也不信,狼骑是草原上堪称最强的军队。

    她前天刚目睹了铁力达和陆麟臣为了一句叛徒起冲突,这么血性而勇猛的队伍,怎么可能全军覆没。

    除非是……

    阿乜歆想起来那些在黑暗中潜伏着等候机会的黑狼,它们的眼睛像是鬼火一般幽绿,它们的脚掌踩在地上连身为震州人的她都没能察觉。

    那天晚上,黑狼离她很近很近了,阿乜歆才闻到那股从它们嘴里传出来的腥臭味,既像是腐坏的肉类,又像是贮存许久的臭鸡蛋。

    尉迟长阳一把将她推开,加上身为震州人天生的敏捷才让她恰好只够躲开黑狼。

    阿乜歆不敢想,如果是这样一支军队,在夜晚十分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铁王都,会造成多么大的伤亡。

    一切都还在睡梦中,却已经结束了。

    她越是想,身体就越是忍不住发抖了起来。尉迟醒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用平静的眼神无声地安慰着她。

    这动作十分细微,却落入了尉迟夜的眼中。

    她倒是知道阿乜歆趁夜色潜入过铁王都,还知道她险些带走了她的父亲。

    想来她没能带走,多半也就是因为她遇上了黑熊兵团。

    尉迟夜又在心里嗤笑了起来,她不过打了个照面,还没见过黑熊兵团忽然南下那天,那阿塔斯河的防线是如何崩溃的,她就已经怕成了这个样子。

    她也不想想,曾经在驻守防在线上,试图保卫住那阿塔斯的将士们,面对的是怎样的恐惧。

    不想还好,越是想,尉迟夜就越是恨她这个没用的弟弟。

    如果当时他的军队可以……

    但是没有如果。

    尉迟夜心里也清楚,加上尉迟醒手里所有的兵力,和真金的所有兵力,那阿塔斯河也不过最多能守到天亮而已。

    黑熊兵团趁着夜色而来,几乎没有给泊川任何还手的机会。

    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露出半截时,那阿塔斯河里流淌的河水都依旧是鲜红的。

    但河流沿岸没有一具尸体。

    巢勒蒙库骑着他的黑狼,站在河流北面,向着整军前来防守的草原铁骑下了战书。

    这一场战争十分短促,夜深时开始,夜深时结束。太阳升至中天时,就连河水也清澈如旧。

    如果没有人愿意趴下来仔细闻草里的血腥味,那么这场战争,甚至可以被当做没有发生过。

    事实上尉迟长阳也是这么处理的,他没有告诉他的子民:曾经败走北方冰原的蒙库氏族,带着他们的兵团,又回来了。

    尉迟夜不敢回忆那天晚上,她只要一想,脑海里就都是鲜红鲜红的一片。

    她曾经学过一个汉族的词语叫做血流成河,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真的见到了这一幕,而这血,是她的同胞的。

    奔流的那阿塔斯河将她同族的鲜血彻底冲向下游,流经广袤的泊川。

    他们在一声啼哭中降落在草原上,成为了尉迟氏的子民和战士,在一个夜晚里无声消失,最终又随着河流回到了草原。

    尉迟夜想,能当好一个大君,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她背负着愧疚和仇恨,接下这个重担的时候,她其实就没必要再去怨恨她柔弱的弟弟了。

    “从金帐出去右转,”尉迟夜的语气似乎有些疲惫,“第二个帐篷,父亲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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