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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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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交代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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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恬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古逐月,他问过了很多人,却没人知道古逐月到底去了哪里。

    他只好一处一处挨着找,最后是在与秦关城前遥遥相望的山头,找到了古逐月。

    “古将军。”言恬敷衍地拜了拜他,反正古逐月在树上躺着,背后没有长眼睛,看不见他的敷衍。

    从这里看过去,就能够看到整个秦关,都很红。

    城墙上,军营里,到处都挂着红绸布和红灯笼,夜色落下来,四处张贴着的金粉喜字,折射着若隐若现的微光。

    “池将军让你来的?”古逐月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树枝上闭目养神。

    晚玉兰都已经开过,新冒出来的枝桠将花瓣一一顶落,逐渐占领了树枝。

    春色将尽,最生动的季节即将结束。

    “并非池将军让属下前来此处。”言恬回答道,“是有些关于明日婚事的要事,需要与古将军交代交代。”

    “交代?”古逐月觉得这两个字十分有趣,“你说吧。”

    “舒将军在意这场婚事,所以格外隆重,”言恬说,“但时间实在是很赶,许多礼制古将军一时间也难得学会,所以留下的这些,都是必要且不可马虎的。”

    古逐月默默地听着,舒震看重这场婚礼,其中原由余明遥早前已经告诉过他了。

    自北出以来,付出最多的就是岭南青缨卫,这是一场婚礼,是给他们的定心丸,也是对他们的犒赏宴。

    有人为天下大义而一生无悔,但更多的人,是为自己。

    这场婚礼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未来的皇帝,定然不会忘记为他立下开国基业的功臣。

    池照慕是出身南岭的青缨卫将军,也是他未来的皇后,而为了他四方征战青缨卫,也一定会是他倚靠的重器。

    皇帝要给他们承诺,他们才有底气,为皇帝拼命。

    与此同时,古逐月也要表现出对婚礼的热情,来告诉舒震,他是在意池照慕的。

    舒震自灭国以来,一门心思都在复仇上,至今没有子嗣,他的外甥女,就是他的半个女儿。

    哪怕是表面功夫,他都必须要看到。

    言恬不厌其烦且事无巨细地交代着明天婚礼的一切事宜,古逐月一边听着,一边望向远处的军营。

    他一开始,是想做什么的?

    是要让靖和无法抽身为难泊川,要为尉迟醒争片刻机会,也想为尉迟醒出一口郁积已久的恶气。

    他还要变得强大,变成有能力保护自己身后一切的人。

    现在他是走在这条路上吗?

    古逐月不确定,他只觉得好像一切都背离了他的本心,却迎上了心中的另一处诉求。

    人在年少时,少有不想证明自己的吧?

    可又不太对,古逐月觉得自己并不是想要向谁证明什么,他没有需要自己证明给他看的人了。

    他活在世上,一直是孤独疏离的。

    “将军?”言恬问,“您可记得了?”

    “太多了,记不住,”古逐月如实说,“只能记住个大概。”

    “无妨,”言恬松了口气,其实这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明日属下在场,烦请将军多注意注意属下的提醒。”

    “知道了。”古逐月说。

    古逐月继续望向军营的方向,夜里起了微风,影影绰绰的景致像极了远在天边的蜃楼。

    其中的所有都十足的生动灵活,却远不是他这双手能够触碰到的。

    可这一切,如今全都属于他。

    “你还有什么事吗?”古逐月问。

    古逐月在看风景,言恬说完话后一直没离开,原本他没打算问什么的,但有一瞬间,古逐月感觉他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没能说出口。

    “宣威将军有朝一日,登上帝位时,”言恬说,“会否变成李慎这样呢?”

    “李慎是什么样?”古逐月问道,他没有别的意思,而是真的不了解李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知道,李慎为了权势和钱财蹉跎了几个爱他的女子,只知道李慎因为自己的嫉妒,差点毁了尉迟醒的一生。

    除此之外的其余,他真的不知道。

    在遇到尉迟醒之前,他只是南行宫里的一个马奴。

    “陆家古家世代忠心,”言恬说,“却落得满门抄斩。”

    言恬其实曾经短暂怀疑过古逐月是不是古家的人,可他越是怀疑,就越是否定自己。

    世家出身的气度,不是一个相同的姓氏能决定的。

    就好比没人把家犬,认做草原上的野狼。

    “你其实可以直接问我,会不会屠了舒家满门。”古逐月说,“说话老是拐弯抹角的,你不觉得累吗?”

    “这是职责,也是尊卑,”言恬回答,“敬重将军,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

    “可能会。”古逐月说。

    言恬愣了好一会儿,他站的地方没有风,却还是让他觉得有股凉意从他的背后攀了上来。

    不知为何,他这似是而非的答案,让言恬感觉十分不安。

    有些生来适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往往容易张口胡来,说些什么永世之好的屁话。

    这样的话不好听,但至少说明这样的人,做事是考虑利益的。

    人心存利,才能够被他们这样工于心计的人揣度。

    但古逐月的回答,无非就是三个字:看心情。

    他留着舒家,是因为他可以容忍,但万一哪天他心情不好了或者踩着他的痛点了,他令一个家族覆灭就毫无挽回的机会。

    因为他不衡量利弊,只计较心里是否舒坦。

    “将军,”言恬说,“池将军对你,是真心的。”

    “当初将军危在旦夕,池将军在隆冬跪在星尘神殿门口,只为了求镜尊位相救。而且相信将军也看出来了,池将军助您夺天下,是不计较得失的……”

    “情字令人低入尘埃,”古逐月打断了他,“看来我看的书,也并不全是狗屁话。”

    言恬忽然无言以对,情字就是这么无理,再精明的人也只落得一个卑躬屈膝求人的下场。

    他本可以纵横捭阖于天下之局中,就算功业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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