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族,喜高而居,迎风举翼,目视辽远而清明,”阿乜歆说,“世间幻术,只有我们愿不愿意看透,没有我们能不能看透。”
阿乜歆把云中剑插进面前的碎石里,伸手等着紫极:“我们做个交易。”
紫极知道,阿乜歆的意思是要他去握她的手,但他跨不出这一步。
她是钦达天,所有人的往事像书一样摆在她面前,任她翻阅。美好自然不必遮掩,但有些费尽心思藏起的伤和痛,就未必了。
“换什么?”紫极问她。
“换尉迟醒和李灵秀。”阿乜歆说,“用你最在意的事情。”
紫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跨步前去,抬手触碰到了阿乜歆。他最在意的事,还能是什么呢?
也许这世上有很多需要他权衡利弊的事情,但关于涵光,他不需要任何思考。站在他面前的,是世间唯一的钦达天,唯一能解开他心中郁结的人。
“现在不怕我知道你的过去了?”阿乜歆微笑着低声问他。
“我不在乎,”紫极说,“只要你告诉我涵光在哪里。”
阿乜歆本就无意去了解紫极的一生,往事或苦或甜,知道得太多,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无法窥视别人过去的人,往往很容易羡慕她的能力。但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觉得,人活在世上,能把自己的事情理清楚已经不容易了。
过多了解别人,只会徒添烦恼。
凡人盈满的窥私欲,在神明眼里,就是个笑话。
“我看见了雪山。”阿乜歆说。
“哪里的雪山?”紫极连忙追问。
阿乜歆指了一下尉迟醒:“把他的毒解了。”
紫极半分都没耽误,抬手把自己视若珍宝的白蛇扔了过去。
小白蛇在地上滚了几圈,缓过劲来以后就沿着尉迟醒的衣摆往上爬。等它盘到尉迟醒脖子上时,它瞄准了他脖子上的伤口,咬了下去。
“我只能解这个毒。”紫极看到尉迟醒栽进古逐月怀里,转头看着阿乜歆。
“他在念渡一的浮劫口里。”阿乜歆说,“念渡四千七百里,共有八十一浮劫口。我没见过他是真的,他上过念渡一也是真的。”
“到底葬在哪一捧雪下,需要你自己去找。”
紫极右手按住心口,对着阿乜歆低下头来:“多谢。”
阿乜歆从碎石上跳下来,借着紫极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自己:“过来过来。”
紫极看着阿乜歆鬼鬼祟祟招手的模样,思考了片刻后附耳下来,听她说什么。
“你说你只能解开这个毒,”阿乜歆压低声音问他,“意思是还有其他毒。”
“有。”紫极点头。
阿乜歆皱眉思考了许久,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羊皮的地图:“这是念渡一的地图,我们族人怕我忘记路回不去给我的。每一个浮劫口都有标注,拿着他你上念渡的路程可以缩短一半。”
紫极并没有动手接下来,不是他不想要,是他真的解不开。
阿乜歆见他没什么动静,又补充了几句:“念渡的墓地都有守墓人,你去了也都是些没有碑文的墓碑,拿着地图,守墓人会带你去找你要找的人。”
“不是我不解,”紫极说,“我当然愿意卖给你人情,但我确实没办法。”
阿乜歆仿佛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又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把地图一把塞给了紫极:“那你有没有差不多的,没人能解开的毒?”
紫极在心口的银饰上扯下一颗珠子,放在阿乜歆手上:“无处归,拧开珠子,就在里面。”
“我猜你要替他报仇,”紫极说,“他的毒是积年累月所成,所以我给你的也是慢性的毒。中毒的人会慢慢忘记自己最爱的一切,什么都忘记的时候,就会越过死亡,开始腐烂。”
“这是你给自己准备的毒?”阿乜歆忽然明白了什么。
紫极笑了笑,然后点头:“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了。”
“念渡一上很冷。”阿乜歆与紫极擦肩而过,她提醒道,“如果你想冷死在那里,穿这么多正好合适。”
.
尉迟醒梦见了草原,他以为自己死了。他曾经听说每个人临死时,总会在梦里去到自己最挂念的地方。
他和自己的兄弟在草地上打滚,刚羞答答打开花瓣的小野花,就被他们压倒在草里。
微风被太阳晒得很暖,吹过草原的时候,让每个人的骨头都有些发酥。
尉迟醒和兄长们并排躺在草地上,看着猎鹰在他们头顶盘旋。忽然有人坐起来,低头问尉迟醒:“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尉迟醒不怀好意地笑着,“当然是当大君!我想骑狼骑首领的大狼!”
几个人全都哈哈笑了起来,没有因为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而愠怒,反而都开始幻想起头狼的皮毛摸起来是什么手感。
草原上的一切,都这么好。
聊着聊着,尉迟醒发现自己似乎睡着了,还有人用什么东西挠他的鼻子,也许是狗尾草,也许是发辫尾。
总之很让他想打喷嚏。
尉迟醒忽然睁开眼,看见了雕花的床栏和锦缎裁制的被褥,他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了。
阿乜歆趴在他的床边,抓着自己的头发挠尉迟醒的鼻子,看见他终于醒过来,她兴奋地坐在了床侧,拉着尉迟醒的臂膀左右查看。
“没事吧?”阿乜歆问,“有哪里不对劲吗?脖子还痛吗?”
尉迟醒摸到自己的脖子,发现缠上了纱布,他坐起来问阿乜歆:“公主殿下呢?”
阿乜歆对着窗外扬了扬下巴,示意李灵秀就在他斜对面的房间:“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说话,有行医的人看过她了,外伤除了留疤之外没什么大事。”
“为什么啊?”这是尉迟醒发自内心的真诚疑问,好不容易被救出来,不是应该胡吃海喝吗。
“伤心了呗,”阿乜歆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是猪脑子呀,女孩子那么爱美,她要留疤了怎么能不伤心。”
“我这里不也是。”尉迟醒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尉迟醒一个用力过度,不小心直接戳到了伤口,但很奇怪,他没感觉到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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