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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缺神采胜昔,坐在马背上的他比在磨剑堂更威武从容,在战场上神态之轻松自在,沈牧和跋锋寒敢发誓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得睹。他一身泥黄轻甲胄,外披素白大氅,迎风拂扬,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雄姿。

    宋缺没有戴头盔,在额头上扎红布带,带尾两端左右旁垂至肩胛,英俊无匹又充满学者风范的脸容含着一丝深情温柔的喜悦,名慑天下的天剑挂在背后,剑把从右肩斜伸出来,策马而来的风采直如天神降世。

    簇拥着他的将领中有三人形相独特,一望而知是宋缺旗下的俚僚大将,沈牧认得的有“虎衣红粉”欧阳倩,当年他到岭南见宋缺,曾在暗里偷看过她。另两俚将一肥一瘦,肥者形如大水桶,身上甲胄紧紧包裹着他似要裂衣而出的肥肉,尤其是胀鼓鼓的大肚,偏是予人灵动活跃的相反感觉;瘦者身材颀长结实,作文士打扮,有一个超乎常人的高额,目光尖锐,蓄有一摄小胡子,外型潇洒好看。两人均是四十来岁的年纪。

    其他全是宋家的将领和子弟兵,沈牧认识的有护送宋玉致到陈留见他的宋邦,宋家诸人中穿将领盔甲者数十人,均值壮年,人人神态彪悍,雄姿英发,使人感到宋阀人强马壮,好手如云。

    两方人马在一座丘原上相遇,勒马停下。

    宋缺仰天笑道:“好!沈牧你干得好,没有辜负老夫对你的期望。”

    沈牧苦笑道:“只要阀主迟来一步,小子可能要魂归地府,看牛头马脸一众大哥的脸色做鬼,专心拍他们马屁。”

    欧阳倩忍俊不住的“噗哧”娇笑,美目飘来,旋又感有失仪态,垂首敛笑。

    宋缺哑然失笑,目光移往跋锋寒,后者举手致敬道:“跋锋寒参见阀主。”

    宋缺双目射出似能把跋锋寒看穿看透的神光,接着露出友善亲切的笑容,道:“想不到毕玄后尚有你跋锋寒,难怪突厥人能称霸大草原。”

    跋锋寒从容微笑,没有答话。

    接着宋缺把左右诸将介绍两人认识,胖将是番禺之主“俚帅”王仲宣,瘦者是泷水的俚僚领袖陈智佛,加上欧阳倩,南方俚僚最响当当的超卓人物群集于此。

    宋家诸将除宋邦外,令沈牧印象最深刻的是叫宋爽和宋法亮的两位年轻将领,无不是一流高手的气派,可想象他们纵横战场所向无敌的英姿。

    宋缺目光投往唐军营地,似能视黑夜如同白昼的观察敌人情势,淡然自若道:“李世民正苦待白天的来临,更期待我们大举进击,可是老夫怎会如他所愿?”

    跋锋寒愕然道:“阀主竟不打算乘势攻击,任他撤出隐潭山吗?”

    宋缺微微一笑,柔声道:“锋寒可知我为何选在第一场大雪降临前来援,而非所说的明年春暖花开之时。”

    跋锋寒默然片晌,忽然叹道:“锋寒服啦!”

    宋缺仰天大笑,道:“好!不愧是我未来快婿生死与共的超卓人物。所有人给我听着,我不会再重复另一趟,由这刻开始,宋家军就是少帅军,只听少帅一人的命令。”

    众将轰然应喏,气氛炽热。

    沈牧赧然道:“这怎么成?你老人家才是……”

    宋缺截断他道:“不要婆婆妈妈!大丈夫何事不敢为?将来统一天下,做皇帝的是你沈牧而非我宋缺,这是你以自己的本领挣回来的。”接着露出祥和的笑意,道:“你等若我半个儿子,老夫不支持你支持谁呢?”

    然后仰首望天,道:“人人均认为南人不利北战,难耐风雪,故由古到今,只有北人征服南方,从没有南人能征服北方。我宋缺不但不信邪,还要利用北方的风雪,助少帅登上皇帝宝座。我要证明给北人看,胜利必属于我们。”

    沈牧剧震一下,也像跋锋寒先前般现出佩服至五体投地的神色。

    宋缺欣然道:“少帅明白啦!”

    沈牧点头道:“小子愚钝,到此刻才明白。”

    宋缺目扫众人,平静的道:“李世民是不得不退,且要退往洛阳,凭城坚守。而这一退,三个月内休想能再发兵南下,皆因风雪封路,只能坐看我们扫荡他于洛阳以南根基未稳的战略据点。我们就利用这珍贵的三个月时光,先取襄阳、汉中,控制大江。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将是我们北上之日。”

    跋锋寒沉声道:“要攻洛阳,襄阳是必争之地,至于汉中,因何得阀主如此重视?”

    宋缺双目射出深不可测、充盈智慧的神光,道:“汉中乃形势扼要之地,前控六路之险,后拥西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任何人要守住巴蜀的北大门,必须先保汉中。巴蜀的解晖既不大听本人的话,我就把他与李唐的唯一联系截断,教解晖不敢有丝毫妄动。巴蜀既定,大江便在我们手上,哪到萧铣之辈称王称霸。”

    沈牧谦虚问教道:“李世民退兵后,我们该怎办?”

    宋缺微笑道:“今趟我们北上大军,总兵力七万之众,随我来者三万人,其他留守彭梁候命,所有后勤补给由你鲁叔负责。而我们的强项在水师船队,配合你们的飞轮战舰,可不受风雪影响,攻打水路两旁具有关键性的战略重镇,至乎直入巴蜀,夺取汉中。少帅军是你的,你说该怎么办?”

    沈牧听得心领神会,朗声答道:“明白哩!李世民退我们也退,不过我们是以退为进,先返彭梁,操练和结集水师,待风雪来临,先取江都,然后逆江而上,破辅公祏,制萧铣,然后兵分两路,一攻汉中,一夺襄阳,那时洛阳或长安,将任我们挑选。”

    宋缺大笑道:“正是如此。”

    跋锋寒叹服道:“战争如棋局,阀主一着棋即把李唐压倒性的优势改变过来,且不用动一兵一卒,若我是李渊,会自此刻每晚不能安寝。”

    宋缺双目寒芒电闪,沉声道:“李渊算什么东西?不过李世民确是个人物,令我差点失算,幸好沈牧没有令老夫失望。锋寒可知李世民不得不追杀沈牧的形势,正是老夫一手营造出来的。”

    跋锋寒和沈牧愕然互望,愈感到宋缺像一位战争的魔法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宋缺神态回复绝对的平静,轻轻道:“老夫这二十多年来的工夫不是白费的,天下的形势全在我掌握中,重要的事没一件瞒过我。李世民处死窦建德实为最大失着,令河北形势大生变数,建德大将刘黑闼再度领兵举义,抗击唐军,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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